别人也就罢了,美妇人只推脱要收拾东西,顾不上见人,直接给拒在门外。
可王家不同,她和那王大娘子也是有几分交情的,往日里也总互相下帖子,两个小郎君更是成日里在书院里一块念书,不能让人寒了心,只忙把人请到了正厅来。
王老太太和美妇人寒暄了几句,各自吹捧了家里的娘子儿郎,美妇人和王家两个小娘都是认得的,只看向那周晚娘,“这位小娘子长得可真是标志,就是从前在京城里也没见过这样可人的,不知可说亲了没有?”
王老太太就笑,“你可别折煞了她,不过是个小娘子,哪里就担得起这样的话来。”
只不提有没有说亲的事,王老太太拉着周晚娘的手,“虽是我的外孙女,可是一等一的孝顺,前段时间我身子难受,只她知道以后就想过来替母亲行孝,谁劝也不顶用。”
美妇人自然知道这话是托词,王老太太身子可康健的很,哪里有半分生病的样子,倒是这小娘子身子瘦削,弱柳扶风,看起来就病歪歪的,只一阵风就能吹倒了似的。
回头把他们送到门外,美妇人还和身边的丫鬟说起来,“也不知道这家人是如何想的,小娘子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不在府城好好的呆着,偏要来到这镇上,岂不是耽误了那小娘子。”
她百思不得其解,身边的丫鬟若柳随口附和了几句,把要带的东西清单交给美妇人,美妇人胡乱看了几眼就问丫鬟,“相公可是还没回来?”
若柳赶紧敛的眉目,“说是今儿个就能到,怕是已经在路上了。”
美妇人便按下这事不提,在心里冷笑几声,哪里有这样,要启程了才回来镇上一趟,往日里只做事情繁忙,都快要在那县城里长住着了。
身边还带着一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良家子,也亏得丁忧结束了,不然还不知道如何收场。
一想到这事,美妇人就觉得胸口堵得慌。
到了下半晌,果然听丫鬟来报,胡相公已经回来了,美妇人也懒得起身去迎,只让身边的若柳去回话,却见那胡相公大步走过来,身后跟了一蒙面的女子。
美妇人心里又是一阵气,躺在美人榻上连身子也懒得起来,只嘴里行了礼,目光盯着那良家子看。
这身形也是瘦削的很,和那周晚娘有几分相像,都是病歪歪的,没的让人看起来就让人心生厌烦。
胡相公不知道她是如何想的,只让身边的丫鬟都出去,屋里只留了三个人。
美妇人斜眼看过去,“夫君真是好大的排场,这新人进门,连我身边的丫鬟也不让再留着了。”
胡相公自知这事理亏,坐在了美妇人身边,让那跟来的良家子跪下,又让她把头上的面纱给摘了。
美妇人本来是漫不经心的,可在看到那良家子把面纱摘下来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楞在了当场。
见她这个样子,胡相公又重新让良家子把面纱带上,挥手让她去廊下站着。
他起身把门窗关好之后,压低了声音才说,“你可瞧见她长什么模样了?”
美妇人只觉得心脏砰砰的乱跳,“你从哪里找的人来,要不是今个才见了那周晚娘,我还以为你将人家给抢了来。”
胡相公听了不仅不恼,还笑了两声,“连娘子都瞧着像,这也是机缘巧合,里面的内情十分复杂,谁能想到一个丫鬟长得竟然和那周晚娘一模一样,且你知道那周晚娘是为何要来这镇上,投奔王家老宅?”
美妇人自然不知道内情,便放下身段拉了拉胡相公的袖子,只让他说出其中的内情。
胡相公觉得心里舒畅了,才压低了声音简单说了一下,“那周晚娘也是走了背运,被上面一位给看中了,偏这周晚娘是个有志向的,早早就定了亲,不肯从了上面那一位,这才躲了出来。”
美妇人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才问,“那相公的意思,是要把这良家子送上去不成。”
胡相公只但笑不语,并没说有什么打算,“我把人交给了你,你仔细找人伺候着,可不要出什么差错,也不让她出门见客。”
赵杏花在廊下站了片刻,就听到屋里那美妇人叫她进去的声音,她规矩是后来胡乱学的,并不出挑,只跪在地上盯着砖缝看。
想着自个儿的卖身银子,怕是连这里的一片角也买不了,心里就一阵说不出的滋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