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娘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没看到洪娘子,只问她人呢。
“晕过去了,她儿子正在后面背她下山。”
赵娘子摇摇头,“也是可怜的很,不过洪娘子日后倒是不用再挨打了。”
“谁说不是,从前多么伶俐一个人,见了人说人话,生意也做的好,后来倒被打的连门也不怎么出。”
张大娘回去了还不由唏嘘,“这人的命数怎么也说不准,看着花团锦簇一般,转头就摔下去没命了。”
“这都马上过年了。”
林春燕看了看远处的天色,“记得小时候总听大人说,过年前是个劫,得多小心些。”
张大娘又要去给她那泥菩萨烧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信上了这个。
洪娘子的娘家人很快也来了,她醒来又是一阵嚎啕大哭,不知道的,还以为两口子的关系有多好。
柳娘子过来劝,“你儿子女儿都大了,且有手艺,就算没了石榴爹,又不是活不下去。”
再说,都没有人动手了,不用日日提心吊胆,岂不是更好?
柳娘子说话的时候,瞥见洪娘子胳膊上的青青紫紫,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你这日子也太苦了些,若是我,再打我第一次的时候,我就得和他拼了命。”
其他人也劝洪娘子,只让她不要太伤心,“张大娘不也和死了男人差不多,如今日子过得不照样红火,有事了全村人都恨不得替他们上。”
“我看张大娘那样,还不如林老大直接死了清静,在外面找了小娘生了儿子,再给了休书,没得让人膈应。”
林二婶听到,只觉得钱娘子果然和她说得来,她也是这样想到,有了那外心,还不如直接死了好,省得以后想想还觉得犯恶心。
洪娘子自始至终就一直在不停的掉眼泪,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家里那两个孩子张罗,谁见了都说洪娘子用情至深。
“可惜说个没福分的,好好的喝了酒还要往山上走,不是胡闹是什么。”
柳娘子回去和彭老爹嘀咕,“他这死了也好,要是我是那洪娘子,他自个不摔死,我也要推他下去。”
彭老爹听的额头一层汗下来,“作何要这样说,都是夫妻,过了大半辈子了。”
柳娘子哼哼,看着韦柔姐去灶间做饭,一边眼巴巴等着吃,一边随意回,“这时候说起夫妻情分来,打人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说着无心,彭老爹却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从前也没听说过石榴爹爱喝酒啊。”
“也就这段时间爱喝的,总让洪娘子去打酒,上次去洪家村的时候,石榴爹就没去,就说是喝多了起不来身。”
柳娘子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彭老爹,“说来,你那天也没去,洪娘子还问了你怎么没来。”
彭老爹只觉得心脏怦怦乱跳,脸上硬挤了一个笑容出来,指了灶间说,“柔姐儿叫你呢,且快去看看。”
安排人下葬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石榴过来找林春燕,想让她帮忙做一次大锅饭。
这些个亲戚没少帮忙,于情于理都要请人吃顿好的,不少人都知道林春燕他们在码头上摆摊,好多个人都喜欢去摊子上买吃的。
石榴原先和林春燕没交情,洪娘子把豆腐涨价的时候,她也跟着在家骂了好几次,这次过来,就有些不好意思。
可她爹没了,石榴就感觉自己一下子就长大了,硬着头皮过来问。
若是别的事,张大娘肯定一口就回绝了,还得骂他们痴心妄想,可看石榴头上簪的白花,身子瘦瘦弱弱,就是连之前说的亲怕是也得往后推,就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