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帜鲜明的反对大明的新政,要有金主,也要有冲锋陷阵的士大夫,更要有配合行动的大量拥趸。
“万历维新反对派的大联盟。”朱翊钧反而笑了出来,搞清楚敌人是谁之后,那问题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这个大联盟是没有实体的,若说有,就是元勋群岛那二十六家,其他都是藏在水面下的鱼,看不见也摸不着,但真实存在。
乱臣贼子已经自己跳出来了!极端自由派是一个,瞻前顾后的伥鬼是一个,对朝廷政令阳奉阴违的乡贤缙绅是一个。
朱翊钧将这三股势力写在了纸上,看了许久才说道:“那个许昭德,送解刳院跟张四维做邻居吧。”
“一群跳梁小丑。”
在赵梦佑的调查中,林辅成、李贽这些自由派,反而被开除了自由籍,被认为是威权崇拜者。
因为林辅成和李贽已经完全悖逆了自由的基本主张。
林辅成、李贽等人曾经成功的掀起了风力舆论,最终促成了废除贱奴籍政令的推行,将人从强人身依附、奴隶的生产关系中解脱出来,难道就不是自由了吗?
在极端自由派眼里,这不是自由,没有了成为奴隶的自由。
朱翊钧发现,当一个概念,脱离了百姓、大多数人的时候,就会变的古怪起来。
缇骑们抓了一个叫赵子宁的人,这个赵子宁被捕,完全是意外,赵子宁是个意见篓子,被抓的时候,正在骂皇帝,而且骂的很凶,批评皇帝仍然是一种禁忌的话题,但赵子宁敢在杂报上公开批评。
骂的内容无外乎老三样,过于暴戾、管的太宽、独断专行,缇骑们以为这人是许昭德的同党,因为此人和许昭德是同乡、同窗,还骂皇帝,制造风力舆论,这不就是同党是什么?
被抓了之后,经过了仔细调查之后,才发现,赵子宁和许昭德、许家没有直接的、间接的经济来往,一点瓜葛都没有。
“放了吧,骂朕的人多了,朕都斤斤计较,朕这日子也不用过了。”朱翊钧懒得处置赵子宁,是因为这个人的发言,也算是基本遵循事实,不算是诬告,的确暴戾、的确管的很宽、的确独断专横。
“臣遵旨。”赵梦佑知道皇帝的目的,不进行扩大化。
斗争中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搞清楚谁是敌人,谁是路人,谁是朋友,显然赵子宁还不属于敌人那一列。
和极端自由派的斗争,是长期的,因为这是皇帝一手养大的。
“陛下,大司徒少司徒在御书房外面候着,请求觐见。”一个小黄门见陛下忙完完了手头的事儿,赶忙说道。
“宣。”
王国光和张学颜二人联袂而来,显然是有要事要说,二人见礼之后,也没有东拉西扯,将一本奏疏呈送到了御前,这是张居正当年陈五事疏开的口子,廷臣们的奏疏,可以绕开内阁直接面呈,见辅臣、廷臣、外臣,就注定了奏疏的面呈成为了可能。
张居正只希望陛下成为明君,让大明不再向深渊滑落而已。
朱翊钧打开奏疏一看,立刻就知道王国光和张学颜为何要绕开内阁了。
四川和两广打起来了。
四川巡抚王廷瞻是湖广人,张居正的弟子,楚党里嫡系的嫡系,而两广巡抚是王家屏,葛守礼的门生,晋党的嫡系,四川和两广掐架,这奏疏自然而然要绕开内阁,否则张居正和王崇古要先打起来。
不是说四川和两广造反了,兵戎相见,操刀子就是打,而是王廷瞻在四川禁止了四川蚕种出省,蜀锦川缎,奢侈品中的奢侈品,是要加税到50%的高端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