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章县令夫妇已经落案,但这样一场涉及整个县城的阴谋绝非他二人之力就能周全,且那位提供毒药的商人还未拿获,谢衡之这个钦差一时半会儿还离不开松远县。
于是第二日一早,刀雨便去城外把锦葵带了进来。
几天不见,独身在外担惊受怕的锦葵瘦了一大圈,唇上人中处还红红的。
一见到亦泠,她看了又看问了又问,确认亦泠安然无恙后才哇哇大哭起来,告刀雨的状。
“方才在路上刀雨姑娘告诉奴婢夫人您几日前被大夫诊出染了瘟疫,高热不退奄奄一息,奴婢当时便晕了过去,吓死奴婢了呜呜呜。”
神色肃穆的刀雨:“……”
她不过是按照时间顺序告诉锦葵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谁知她这么不经吓。
好在亦泠没说什么,只安慰锦葵:“都是误会,根本就没有瘟疫。”
锦葵擦了擦泪,抽抽嗒嗒地说:“是啊,刀雨姑娘若是一开始便告诉奴婢这松远县根本就没有瘟疫不就好了呀!”
看起来锦葵的怨气很重,亦泠连忙岔开了话题。
“对了刀雨,”她问,“昨夜里我托你去悲田坊寻的那个人,有消息了吗?”
“夫人是问那个神……世外高人?”刀雨说,“大人也在找他,不过他似乎是趁乱离开了悲田坊,暂时还没有下落。”
连谢衡之都没有找到那个人,看来是刻意躲了起来。
既然如此,还有必要去寻他吗?
虽然亦泠心里又认定了他是一个世外高人,但毕竟也只是凡体肉身。当初他装疯卖傻前来指点,或许已是甘冒虎口,如今真相大白,他应当也不想卷入任何麻烦吧……
“那此事你先放着,去忙旁的吧。”
刀雨刚要走,亦泠想起什么,又问:“那孟大夫呢?如今在做什么?”
“孟大夫还在悲田坊照顾病人呢。”
亦泠点点头。
半个时辰后,她便带着锦葵离开了驿馆,前往悲田坊。
松远县的百姓们虽已被告知从未有过瘟疫这回事,但心里始终有疑虑。一路走来,街道上依然杳无人烟,与前两日差别不大。
至于悲田坊里那些中毒者,今日一早服下解药后,绝大部分已经能下床走动,正被大夫们劝说着回家去休养。
唯有那些年迈体弱者,即便解了毒,内里的损害却不可逆转,仍需大夫们额外诊治下药。
所以亦泠站到悲田坊外时,只见四处乱糟糟的。
一些已经康复的病人仍不敢离开,又静不下来,四处乱窜着交头接耳。
官府的人忙着拆除帐篷,无心搭理他们。
而此刻最忙碌的便是那几个大夫,一边要观察年迈者服下解药的反应,一边又要注意着炉子上煎药的火候,真恨不得人人都有二头六臂。
偌大一个悲田坊,几乎无人注意到亦泠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