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提到祭祀,李贵林顺口接音问道:“满囤叔,午后可得闲?”
李满囤一看话里有话,提了精神:“有事儿?”
“得闲的话,”李贵林笑:“满囤叔便往族里来一趟,商量除夕祭祖族谱给诚意伯世子夫人加传的事!”
“啥?”李满囤怀疑自己听错了:“贵林,你说给谁加传?”
至于王氏、舒窈则压根没反应过来。
李贵林清晰重复道:“满囤叔,既是我特地来找您,当然是给您女儿,诚意伯世子夫人加传!”
这回李满囤听清楚了,由此更不敢信,疑惑道:“给红枣加传?红枣她不是,啊?那个外嫁女吗?”
且十二年前就出了门,现如今连儿子都两岁了。
“满囤叔,”李贵林提议:“要不您先听听贵银今早在城里东街的见闻。”
李满囤闻声望向李贵银,李贵银随即开口讲道:“满囤叔,今儿早起我跟往常一样进城去摆摊,没想一进东街便看到东街人都在指点一辆牛车上纸扎。我就跟着看了一眼,然后看到这车纸扎书的是‘皇庆诰赠诚意伯夫人谢母周氏太夫人’。”
“谢家的纸扎啊!”李满囤点头:“那排场大的!”
每年腊月谢家往祖祠拉纸扎的车都十好几辆,所经之处,前呼后拥,全是看热闹的。今年谢家封了爵,一定会扎更多纸扎祭祖,也一定会招来更多人瞧看。
“开始我也以为是谢家订的除夕祭祖纸扎,”李贵银话锋一转:“结果没想挽联落款却是‘侄周仕杰’,显见得是周家的纸扎。”
周仕杰是城里第二大地主周氏一族的现任族长。
“周家人?”李满囤闻言十分惊异,转摩挲自己还没留胡的下巴思考:“你的意思是:周家人给早故的谢太夫人烧纸扎?”
这什么情况?
李贵银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继续讲道:“我跟满囤叔一样觉得奇怪,就站街边听旁边人讲了几句,然后方知道早在六十年前,谢太伯爷刚入仕的时候,周族长的祖父,周太族长,就以女儿受封孺人为荣,于族谱加了谢太夫人传。”
虽然李贵银越说越离谱,但李满囤深知李贵银不是信口开河之人,竭力思索:“周家给谢太夫人加传?”
李满囤沉吟:“一般族谱给外嫁女记名配某姓适某人,不过是为防作亲时颠倒辈数,乱了人伦,而做传——”
李满囤嘴上没说,心里却想:则历来是族里少数出息子孙的荣耀——比方他中了秀才,族谱里方会给他加传,记录他获取秀才功名相关的县试、府试、院试的年月和名次。
连带的他儿子、他爹和他爷也会加传,添上一句“父子孙李满囤中某某科秀才”。
对于绝大部分人,落于族谱的多只是一个名字——其待遇其实与出嫁女没差。
如此方为光前裕后。
想到儿子,李满囤问王氏:“贵中呢?怎么还没来?”
已然听傻了的王氏恍然大悟,答应道:“已使人叫去了!”
廊下听唤的小丫头闻声飞跑去西院送信……
李满囤等不及儿子来又问贵银:“族谱为一族之秘,外人如何得知?何况还是六十年前的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