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十日功夫,登仙阁前柴堆便若起一座小山。
黎明的曙光渐透,登仙阁左后方竹林前一座小榭中,竹浪随寒风摇曳。
尤氏和秦可卿披着厚重的大氅,头戴裘皮风帽,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而她们眼中的少年却赤着上半身,在刺骨的寒风中汗流浃背地挥舞长斧劈柴。
咔嚓咔嚓的劈柴声此起彼伏,仔细听来,却并不凌乱充满节奏。
秦可卿如水的眸子里流转着莫名的光晕,她小声道:“婆母,这天寒地冻的,他这是作甚?难道就不怕着凉受了风寒?”
“练武?似又不像,奴也不知。”
尤氏旋即摇头,尴尬道:“蓉哥媳妇,奴又不是蓉哥的亲娘,现在老爷又没了,宁府也易了主,你我一起寄人篱下仰人鼻息过日子,以后莫再这般称呼了。”
秦可卿微怔,讶然道:“那奴该怎么称呼……”
“你我不如姐妹相称……毕竟此时非比往昔,蓉哥流徙三千里配军,性命也难保全。在这府里,你我后半辈子终归还是要相依为命的。”
秦可卿闻言,幽幽一叹:“奴明白了,姐姐!”
尤氏嗯了一声,她抓住秦可卿的小手紧握着,一时有些感慨。
原先她虽不受贾珍待见,非打即骂,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却是尊贵的主母。
可转眼之间……一切就都掉了个,从天上摔到了阴沟里。
她复杂的目光突然落在了不远处的少年身上,妩媚的面上顿霞飞双颊。
她突然觉得在如今的宁府,她与秦可卿抱团取暖是不假,但以姐妹相称却似乎有些问题……?
秦可卿亦俏面绯红,垂下臻首,似也意识到了某种不妥处。
尤氏眼角的余光又发现少年已擦拭完身上的汗珠,穿起了皮袄,又披上了黑金大氅,转身向两人走来。
尤氏忙扯了扯秦可卿的衣襟。
贾琰早就发现两女偷摸躲在登仙阁后看他晨练了,索性过来问问。
“你们……找我有事?”
到了近前,贾琰才知道面对两女,连称呼都是个尴尬的问题。
秦可卿俏面更红,察觉到少年近在咫尺,男儿气息强烈迫近,心中微有些紧张。
尤氏定了定神,躬身一福道:“见过琰大爷!”
贾琰笑笑:“不必客气,两位……有话可以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