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爷爷死的时候,并没有分家,所以这次趁着过年,大家都回来了,就聚一起,商量分家。
那时候我大伯已经搬到佛冈,我爸去叫他回来,他直摇头,说不用分他的了,他在广州做生意,赚了点钱,在佛冈买了块地,建了楼房,现在住在那边,自然也就不再想念这山旮旯里面的东西。
毕竟这么大一个家子,十几兄弟,要分家,能分到多少?
我三叔回来之后,并没有对大家说起,他跟着朱光庆去韶关赚了大钱,身上有三千多块钱。
一是因为他不想传出去,怕传到朱光庆耳朵里,二是因为他想给这个家一个惊喜。
回来的时候,他还想着,将这些钱拿出来,给大家建造几间像样的瓦房。
因为那时候我爷爷留下的几间土房子,早已经破旧不堪,好几间还已经坍塌,只剩下一个围楼,大奶奶那一脉的四个兄弟,四家人,住在那围楼里面,我爸单身一个人,住在外面一间瓦房,自己煮。其余的几个兄弟姐妹,嫁走的嫁走,出去打工的出去打工。
那时候这一大家子,真的穷到了极致,只能勒紧裤腰带生活,几家人挤在一起,穷日子过久了,妯娌间的矛盾必然就会爆发。
我那大奶奶生的叔伯兄弟,在我爷爷死了不到两个月之后,就开始吵着要分家。
于是,这一晚,年二十九,他们将我爸,我三叔,叫了过去,商量分家的事情。
农村的习俗,一般女的是不能分家的,所以就只叫了我爸和我三叔,并没叫我小姑。我大伯是自己主动放弃,所以也没来。
几个人聚在一起,围着一锅火屎堆取暖,然后商量。
大奶奶那一脉参与分家的兄弟,分别是阿样伯,阿柳伯,阿清伯,和阿梁伯。
另外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伯伯没来,他们也和我大伯一样,出门去打工了,不再回来争抢家里的东西。
六兄弟坐在一起,谈着分家的是。
我三叔不主张分家,就提出,大家能不能一起做一个围楼,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工,然后一大家子的,生活在一起,其乐融融。
阿样伯立即冷笑:“阿袁,你有钱?”
我三叔就说:“和光庆去韶关赚了一点,应该够建个围楼。”
阿柳伯咯咯大笑,很是不屑:“阿袁,你知道建造一个围楼要多少钱吗?少则要上千吧,多的话,可能要两千多不止!”
“毕竟泥砖,灰油,沙子,瓦片,横梁,地砖,等等东西,都是要钱的!”
“你去韶关一个多月,能赚多少?十块还是二十块?”
大家都不相信我三叔会有那么多钱,嘲笑一番后,便不再理会他的建议,继续讨论分家的事情。
我爸则劝我三叔说,他们要分就分吧,反正你已经出去做工,我过完年也准备去三水种菜。
三叔见大奶奶那边几个兄弟,都没有要一起住下去的意思,便也就不说了。
那几个兄弟一边抽着土烟,一边讨论如何分家。我爸和我三叔,都没怎么插嘴,因为他们也无心于这一丁半点的东西。
他们讨论得很细,大到田地,屋地,山地;小到一条担干,一个簸箕,甚至一把扫帚,都要分得清清楚楚。
他们见我三叔和我爸,都无心争抢,便你一言我一句,说着自己要这个要那个。
最后划分定了,这才发现,竟然没给我爸和我三叔几样东西!
我爸因为当年还在家住,他们不敢那么过分,就分了我爸当时住的那间只有几平米的破瓦房给我爸。
至于我三叔,他们竟然一间房子、一片屋地也没分!
三叔见他们如此过分,有点气不过,心里闷闷不乐,不过并没当面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