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瑾说道:“这几个宫婢年纪尚轻,皇宫里主子又少,缺乏贴身伺候的?经验,也是好心办了坏事,孤那边正好有几个手脚伶俐的宫婢,孤先将此事禀明圣上,再将人?遣送过来,到时劳烦沈太医仔细叮嘱一番。”
沈太医叹息一声道:“下官今晨被召去了太极宫,圣上旧疾发作?,将自己关在了御书房,任何人?不得入内。”
楚南瑾讶然道:“这又是何故?”
“下官听?邵公公说?,是被禁足兰苑的那位激的,那位不相信圣上如此绝情,写了封血书,威逼看守送信,看守想起圣上从前对那位的恩宠,害怕那位复宠后报复,便揣着信到了太极宫,值更的内侍也是没有眼力见,和?那看守想法一致,竟将血书呈递御前。”
“也不知那血书写的是何内容,圣上突然就犯了癫症,看守和?值更内侍当?场就被一剑穿喉,死得那叫一个惨。”
“孤听?闻,那位被圣上重新赐了名,好像是随了太后娘娘的姓,更名唤做楚燕了吧。”
“正是,您与那位素来不亲,赐名一事也是发生在您回?宫前。有些脑子蠢笨的宫人揣不明圣意,认为这是恩赏,连那位也是如是认为,经此腥风血雨,想必心里都装了块明镜。”
“楚燕嚣张跋扈,骄纵愚蠢,落得如此下场,也在常理之中。”楚南瑾道?,“太后不喜兰妃,却不知为何,对这位假公主格外青睐,非是那二人?蠢笨,不将血书呈递圣上,待太后娘娘回?宫,也势必不会放过他们。”
“是下官想法狭隘了。”
姜念兰听不懂他们二人的?对话,扯了扯楚南瑾的?袖口,好奇地问:“楚燕是谁呀?”
楚南瑾对她笑?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念兰想出去走走吗,消完食,哥哥带你去御花园,那儿有一架用藤条编的秋千,你肯定喜欢。”
姜念兰不懂何为秋千,但既然哥哥笃定地说她会喜欢,她就有了兴趣,兴致盎然地套上冬衣。
昨晚跟着江公公,一路漆黑,她又因为害怕全程低头,如今哥哥走在身畔,她倍有安全感,睁着明眸来回?张望。
见她好奇,楚南瑾边走边道:“玉和殿有许多大小殿室,西侧有一间棋室,西南有一排书屋,书屋里有古籍,也有棋谱,念兰以后读书习字,可就地取材。东侧有沐浴汤池,引的?是天然活水,冬日温,夏日凉,你若下池子,不论冬夏,都莫要贪恋忘了时辰,容易着凉。”
“哥哥要和我一起下池子吗?”
“咳咳。”楚南瑾被她突然冒出来的话一呛,忙回?头望了眼,见宫婢跟的?不近,应当?无?人?听?见,松了口气?,万般无?奈道?,“念兰莫要在外头说这种话。”
“为什么呀?”姜念兰不懂,只觉得哥哥要反悔,跺了跺脚,着急道?,“你答应过我的?。”
“太子殿下,不好了!”一名小内侍急匆匆地跑过来,火急火燎地说?,“一位身怀六甲的?夫人?在午门外明诉状,以求沉冤昭雪,围了一圈百姓,遭到锦衣卫的?驱斥后,那位夫人?傲骨嶙嶙,一头撞死在了登闻鼓前!”
第章
根据本朝法治,凡有?冤民?在午门外挝鼓,陈述冤情,皇帝须得亲自出面受理案情。
因?前朝对鸣冤者并无要求,谁都可以击登闻鼓,导致一时?之间挝鼓之风盛行,诸如邻里之间争地,牛拱篱笆的小事,庶民都能闹到皇帝跟前。
昭成帝并非是一名贤明温和、不厌其烦的君主,处理了多?桩鸡毛蒜皮的小事后,不堪其扰,御笔一挥,在都察院增设了一架登闻鼓,为了防止庶民?滥挝鼓,凡挝鼓之人?,需得先受廷杖三十。
并在午门外的登闻鼓前增设巡视锦衣卫,有?面冷提刀的锦衣卫盯梢,劝退了一半人?,后再有?陈述芝麻小案的人?,被以诬告罪当场廷杖处死。
庶民?心?底有?冤,却不知自己的冤情落在锦衣卫眼底是轻是重,余下的一半人?打?退堂鼓,清净了数十年。
登闻鼓十年来?第一次会客,却是迎浇了一捧温热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