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熠摆摆手,改口道:“皇叔不想吃,那就陪朕喝点酒吧。”
赵靖珩还未开口,赵怀熠央求:“几杯,就几杯。皇叔两年未回京,你我叔侄二人两年多未见,就不能赏个脸?”
赵怀熠斟了一杯酒,指尖抵着杯沿推到赵靖珩眼前。
天子斟酒,再拒绝无疑是忤逆君王,赵靖珩垂眸,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是宫中进贡的佳酿锦春。
入口沾舌赵靖珩便分辨出来,锦春味醇且厚,入喉不烈,唇齿留香。他不好酒,年少时偶尔喝一点,并只喝这一种,每次都不会超过三杯,离京后在军营更是滴酒不沾。
再次喝到锦春,不禁想起以往还在宫里做皇子的年岁,赵靖珩面色缓和,挺直的肩背放松下来。
“皇叔,”赵怀熠嘴角含笑,又倒了一杯,“明日是朕生辰,寿星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对不对?”
赵靖珩饮下杯中酒,语气不似方才冷硬:“那也得看是做什么事,并非事事皆可。你怎么不喝?”
赵怀熠笑笑,闭口不言,专心斟酒,自己一杯皇叔一杯,绝不疏漏。口口声声叫着陛下的赵靖珩却只是看着,似乎不觉得天子侍酒有何不妥。
一杯、两杯……五杯,六杯。赵怀熠始终垂眸不看他,面色难测,心里一笔一笔添上,记着数。
赵靖珩头脑昏沉,身体却强悍得没有一丝摇晃,手中空酒杯稳稳放在桌上,发出一声微响。他倚着椅背,单手撑额头,只想闭眼缓一缓,眼睑一阖,没了动静。
六杯倒还是那个六杯倒。年轻的帝王抬眸看去,眼底藏着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
他凝视眼前被前朝后宫都视为洪水猛兽的淳王殿下,思绪却被严严实实藏匿起来,细瓷酒杯捻在拇指与食指间,转动两下,端至唇边,细细品味。
一点儿也不烈。
酒液尽数没入喉间,赵靖珩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
“五叔,五叔?”
赵怀熠小心翼翼轻唤,赵靖珩双目紧闭,呼吸平稳绵长,毋庸置疑他已完全醉倒。
他的轻唤没能让赵靖珩醒来,本该放下心,却又骤然紧张起来。
赵怀熠不自觉控制呼吸,目光定在那张陷入熟睡的面容上,眸光在灯火下幽微明灭。
片刻后,他抬手伸向一旁暗格,从中取出一把匕首。
拇指微微用力,刀刃出鞘,锋利的刃倒映灯火,寒光折射映入漆黑的瞳仁。
赵怀熠决心已定,起身走向熟睡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