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想弄死裴君琅,还寻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裴君琅脸色苍白,艰涩开口:“我母亲……在哪里?”
“二弟,你冥顽不灵!”
“还给我!求你……还给我。”小郎君死死攥住兄长衣袖,不依不饶。
裴凌悲哀地看了他一眼:“安善堂。”
裴君琅当然知道安善堂是什么地方,那是阉奴们给二两肉动刀子的腌臜地。
兄长折辱他便罢了,为何还要把母亲放在那里。
裴君琅几乎是马不停蹄赶过去。
他咬紧牙关,衣袍被风吹得鼓起,猎猎作响。
眼眶很烫,但他没哭。
裴君琅答应过母亲,不能哭了。
懦弱的眼泪只会让人的欺负变本加厉,他的眼泪只有助兴的效果。
原来安善堂这么远,原来他跑出了好几道宫门。
等到裴君琅赶到时,安善堂已经起了一场火。
而他母亲的骨灰坛放在最显眼的案上,熊熊烈火熏疼了他的眼睛。
矮小的郎君茫然站在堂口,提水灭火的小太监自他身后,形形色色穿梭。
无人救他的母亲,因为安善堂是最不重要的地方。连脊的屋舍有摆放宫人衣饰用具的后罩房,样样都是活人要用的东西,他的母亲最不打眼。
只有裴君琅还记得那个卑微的女奴,只有他能救母亲了。
小郎君抢过太监手里的一桶水,等不得他们骂骂叨叨,他已经把整桶水淋头倒下。
接着,他冲进火海,不顾被瓷器灼烤的疼痛,抱住了那一个骨灰坛。
只是一小段路,即便胸膛皮肉被烫到蜷曲,裴君琅也可以逃出生天的。
但是,这时梁枋忽然坠落,将他死死压在了底下。
有人把钉子埋入梁柱,长长的柱子从天而降打下来的时候,长钉瞬间没入骨肉,击碎了他的腿骨。
剧痛令他浑身战栗,裴君琅疼得几乎昏厥过去。
手里抱紧的坛子轰然砸地,没有粉末洒出,全空了。
这是圈套……
他的母亲早已经被后党挫骨扬灰。
真有趣,真是……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