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下了一夜的雨,把积雪冲刷去,庭院地面凝结一层薄薄的冰。
梅花被风雨打落,枝桠也挂了几串剔透的冰凌子。桐花怕那些冰柱不长眼落下来,砸到叶薇的头。
她特地抖了一件兔毛斗篷,护住叶薇的发顶,“二小姐留心。”
主仆两人快步穿过梅树林子,往叶老夫人所在的院子赶。
叶家不算规矩死板的世家,给长者请安也只需朔望日,也就是每月的初一与十五早晨,一齐在花厅里会面便是。
原本来给叶老夫人请安的人,唯有叶家主叶瑾的孩子们,也就是嫡长女叶心月与庶次女叶薇。
偏偏今日不同,庭院里热闹非凡。
叶瑾那些早已分家外出的兄弟姐妹们,纷纷带着自家的孩子来拜见老夫人,眼下不年不节的,毫无征兆齐聚一堂,倒让人感到诧异。
叶薇不免思考,是否叶家有什么香饽饽,引得这些无利不起早的亲眷来哄抢。
思忖间,她忽然看到不远处走来的大皇子裴凌,以及跟在他身后的裴君琅。
裴君琅坐在木轮椅上,由青竹推进厅堂。
他难得出门见一次客,穿了一件远山紫圆领袍,许是生来怕冷,肩上还拢一层厚厚的狐毛斗篷。白皙的脸轻靠在柔软的白毛里,纤薄唇瓣微抿,狭长凤眼低垂,眼角细小的泪痣若隐若现。明明是漂亮的美少年,却成日里恹恹不欢。
叶薇不由勾起嘴角。
他好像待人接物一贯如此冷淡啊。
似是叶薇的目光太灼热,裴君琅轻轻抬眸,对上了小姑娘昳丽的眉眼。
郎君一怔。
叶薇则乘胜追击,故意和他套近乎,无声地唤:“二殿下,早安。”
裴君琅看懂了她的唇语。
与此同时,叶薇樱唇上下微启,娇俏可人。他又想到昨夜女孩儿被糕饼塞满腮帮子、鼓鼓的脸颊。
那块糕,沾过他……
裴君琅忽然满心不适,耳朵隐隐升温。
他错开眼,冷声吩咐青竹:“去花厅。”
他不想留在这里。
青竹照做。
叶薇眼睁睁看着昨夜还算相谈甚欢的少年,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无奈地揉了下脸,对桐花窃窃私语:“我想了想,你说得很对。皇子们的确脾气大,很不好相与。”
“是吧!奴婢没说错。”桐花握拳,大有寻到知己挚友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