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住朝堂实为要紧。”宋哲璋不是没有深思,霍将军之死终究会瞒不住,待瞒不住那日起,边关本就战乱,会使得朝廷内外人心惶惶,百姓人人自危。
于我江山,实乃大伤。
建成帝轻笑一声。
宋哲璋诧异抬眸。
“好一个人人自危。”他嗓音冰冷,眸光狠厉:“朕偏不如那些人的愿,明日上朝,你且将这战报递上,狐狸若是自己藏不好尾巴,那朕不介意,亲手帮他们断尾。”
霍天成亲手给他的机会,他决不能就这么浪费。兄弟几十年,除非真的见到尸体,否则他不会相信他死了。他就是那大闹天宫的泼猴,连玉皇大帝都拿他没有办法,万不可能因几个匈奴而身死。
建成帝绝不信那什么鬼报。
定是荆州有什么意外发生,定是他不得不选此法脱身。
荆州,黄沙弥漫,尸横遍野,抽泣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天空灰蒙蒙的,空气的血腥味多到令人作呕,手脚灵活的士兵两人一组,抬着或重伤、或昏睡的伤兵有条不紊的往挂着军医旗帜的帐篷走。
他们途径一个大石墩时都会停顿一秒。
那里坐着一个身形纤瘦的少年,身上银色铠甲伤痕累累,面上血迹斑斑,他像是没有察觉到自己现在有多狼狈,不顾嘴唇干裂,大口吞嚼着手上的干粮,三两下将一个饼子吃的就剩一个角。
“霍校尉!”一道清朗的男声传来。
少年抬起眸子,闲散的朝他招了下手,将手里最后一口饼塞进嘴里,站了起来。
“郡主,你怎么躲到这儿了?”聂猗走到她跟前,压低嗓音,轻声斥责。
霍真真拧眉:“说过几遍,不要喊我郡主。”
“好好好,霍明。”聂猗就不懂,大多数将士都知道她是霍家少主霍真真,可她却非要他们叫她霍明,且不许别人叫她郡主。
聂猗知道,她不想要特殊待遇,她也确实和那些将士一样,拼了命一样上阵杀敌,可到底是霍将军的嫡女,她的安危,比所有人都重要。
这话她不爱听,聂猗也不敢多说,只道:“方才你太过鲁莽,若追的再深些,极可能陷入他们的包围,切记,安全第一。”
霍真真点了下头,没有辩驳,她本就只打算追到那里,但她不想过多解释。如今战局混乱,多吵一句都会离散人心。
“霍将军的事”聂猗张嘴想要安慰。
却看到少女的眼神坚韧、面容冷峻,丝毫没有悲伤的情绪,他心里不是滋味。
霍真真来的时候不巧,那时两军正在交战,霍家军正处下风,而她来不及听到关于将军的事情便加入战况,今日战局刚结束,她听到父亲战死,尸骨无存后竟是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给他递了封信和匣子,让他派可信之人送回霍府。
聂猗佩服她的坚强,心口却有种丝丝麻麻的感觉,他说不清是什么,但至少其中一种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