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慎被簇拥着回到了灵溪城,打败了罗烈的她显然成为了将士们眼中的英雄,所有看着她的人,都由衷的露出了敬佩的神情,纷纷自行开道,让于楚思慎通行。
闻行任携陆昌自城墙上匆匆走了下来,两人挡在楚思慎马前,一见是她,闻行任先是一愣,而后神色复杂的深吸一口气,幽幽道:“果然是你,我在城墙之上便见你招式眼熟,没想到你居然能击败罗烈。”
楚思慎还未开口,一旁的墨竹便眉头紧蹙,颇有些不满的冷声提醒道:“闻将军,我家公子受伤了,烦请让开大道。”
闻行任闻言面露不悦,虽然墨竹也是替他治伤的大夫,可她到底只是一个小小的亲卫兵,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自己堂堂一个大将军如此不敬,若不是看在楚思慎刚刚才立了功的份上,他还真想好好教训教训墨竹。
自觉被冒犯的闻行任瞥了一眼面容苍白的楚思慎,见她肩上的伤还在淌血,这才挥了挥手让开了前路,沉声吩咐道:“来人,开道护送楚小将军回府疗伤。”
闻行任本一直看不起楚思慎,多年来,楚思慎纨绔子弟的名声深入人心,在闻行任心中,楚思慎就是个不学无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公子哥,她压根就配不上沈顷婠。
所以当初妒火中烧的闻行任,不惜得罪楚将军和九王爷,当众将楚思慎打伤。
可现如今看来,楚思慎似乎并不是他原本认知中的那个纨绔公子哥,从寮军阻击放的那场大火,到和罗烈的比试,楚思慎都表现的有勇有谋。
他似乎明白楚思慎并不是传言中的那般无用,相反是个极其狡猾有心机的人。
一个一直以来他觉得比不上自己的人,突然表现出了超出常人的聪明勇猛,只会让他更加嫉妒憎恨,他害怕沈顷婠被楚思慎算计,也害怕沈顷婠会喜欢上楚思慎。
这种害怕比以前强烈上千倍万倍,特别是当他看到楚思慎击败罗烈那一刻时。表现出来的胜券在握和轻松淡然,几乎瞬间便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身旁的士兵们还在窃窃私语,言语间开口闭口都是楚思慎,说她不愧是楚老将军的儿子,果然继承了其父的勇猛,竟能轻松击败寮军第一勇士罗烈。
他们似乎忘记了不久前,听到是楚思慎领兵增援时的失望和无奈。
闻行任面色阴晴不定,他看着楚思慎在李校尉和羽楚军的簇拥下,渐行渐远,而后偏头看着一旁不断窃窃私语的部下,怒声呵斥了几句,而后狠狠的拂袖而去。
陆昌站定在原地,看着愤然离去的闻行任,眼神晦暗不明。
回了歇住的府邸,墨竹急匆匆的关闭门窗,嘱咐亲卫兵把守在门外不许任何闯入,而后帮着楚思慎将她身上的铠甲脱了下来。
楚思慎面容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倦怠的闭上眼长叹了口气,刚刚和罗烈的一战,其实远比旁人看到的凶险,身型气力上的差距让她面对罗烈时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她表现出来的自信傲慢,也不过是虚张声势。好在罗烈求胜心切虚荣自负,又太过轻敌,她这才能找到机会卖出破绽,一举击败罗烈。
今日一战收获颇丰,不仅挽回了灵溪城内虎贲军的士气,还让她能在前线站稳脚跟,想来经过今日,应当没人再敢将她当作草包了。
墨竹处理着楚思慎肩上可怖的伤口,忍不住心疼的红了眼,她颤声道:“若是老夫人知晓公子又受伤了,也不知会难过成什么样。”
楚思慎中衣褪了大半,露出了满是鲜血的肩头,和胸口层层叠叠包裹着的白布。
她忍着剧痛缓缓睁开眼,扭头看着一旁的墨竹,见她双眼微红唇角轻颤,便轻笑了一声调侃道:“我可从未见过你哭的样子,这么瞧着倒是新奇。”
墨竹知道楚思慎是在刻意逗她,可她却丝毫笑不出来,只是抿着唇哽咽道:“都这个时候了,公子还有心思开玩笑。”
楚思慎笑了笑没再说话,目光却落在了床榻旁,那放在枕边的一块洁白的丝帕之上。那是临行前沈顷婠给她的,也是她如今带着身上唯一沾染着沈顷婠气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