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滢:“以后每天傍晚都敷一下眼睛,有助于舒缓眼睛疲劳,配合上汤药,双眼的视力虽不能痊愈,但视物会逐渐清晰,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白日视野也模糊,也不至于在晚上的时候几乎看不见。”
听到还能看得见,本来以为双眼注定要瞎了的罗氏,暗暗的收紧了手心。
若是能看得见,谁愿意成为一个瞎子?
“白日的话,用布蒙着双眼,以免强烈的日光伤了眼。”
说着,看向火灶旁的伏安,说道:“以后你给你奶奶绑上布条,明天白天我拿给你。”
一直注意她说话的伏安,依旧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像是敷衍的应:“你说什么就什么。”
多日相处,虞滢也知道伏安不过是爱嘴硬,但该做的还是一样没落下。
敷了大概半刻后,虞滢才拿掉已经没有什么温度的布巾,把已经凉了许多的药端给罗氏。
“药喝了,差不多就可以去就寝了。”
罗氏很是配合,半句拒绝的话都没有。
作为医者,最喜的就是这种配合的病患了。
待伏危的药熬好,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熬好的药略微烫手,也不放心伏安端进去,虞滢便自己端进了屋中。
摸黑入了屋中,紧靠着些许月光走到了床边,看到了坐在床上的模糊身影,虞滢语声轻缓的道:“若要治,便把这药喝了,若不治,我便端出去倒掉。”
昏暗中,伏危看着床外的身影,伏危沉默了片刻,开了口:“我确实有了死志,但到现在为止我还继续硬撑活着,是因与我被调换了身份之人曾托断我双腿的人转述给我的一句话。”
虞滢微愣,从没想过他会忽然和她敞开心扉。
想了想,她还是顺着他的话问了出来:“说了什么话?”
伏危忽然一笑,在黑暗之中,笑得可悲,嗓音低缓:“我若自寻短见,伏家五口将会给我陪葬。”
虞滢心下一惊,脸色震惊,半晌后她转头看向窗户外的院子,转回头压低了声音:“可那也是与他做了二十年家人的人!他怎就狠得下心?!”
“个中原因,你若想知道,便去寻我的生母。”
说罢,他缓声继续道:“他能断我一次腿,便会断第二次,他不会让我有翻身之日的。”
最可悲的,便是他喊了二十一年的父亲,到头来却因他被抱错了,冷脸相对,纵容亲子对他所做的一切。
虞滢听出了他的语气中有种太多的无奈了。
他父亲被陷害,伏家被冤屈的事情,自有他发现的契机,这些契机环环相扣,绝不能经她的口中说出来,若她说了,将来之事发生改变,一切就不再可控。
静默半晌,虞滢说:“那看来你舍不下伏家,所以才活着,既然活着,那就以一个健全人的身份活着,大不了先瞒双腿的事情,等你想到办法的时候再捅破。”
伏危伸出手,准确无误的在黑暗之中接过了她手中的汤药,缓缓启口:“正有此意。”
虞滢不清楚伏危为什么忽然改变了想法,但也算是好的一个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