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前只认为是被人打断双腿时留下的伤,所以未细想,如今想来,更像是被拖行在地上摩擦留下的。
她几息没有动作,伏危似乎察觉到她的打量,声音淡漠:“不过是旧伤。”
不过是旧伤……
可虞滢清楚,于他而言,现在是旧伤,但在过去也是新伤。
她敛眸,暗暗呼了一口气,继而把用略有凉意的布巾覆在了他的手臂上。
指尖划过手臂的肌肤,伏危的手臂微微一紧。
虞滢并未察觉,只是嘱咐:“每隔一会,布巾微热的时候你就换下洗一洗,再重新敷一敷。”
伏危略一点头,算是回应了。
虞滢什么都没有问,只说:“除却腿上的血瘀暂时不动外,你身上其他地方的淤血,明日再热敷吧。”
伏危按着湿布巾,缄默了许久,等虞滢把滑下的袖子再捋上了些,准备转身出屋子的时候,才继而开了口。
“你知道我的事情?”
正转身的虞滢,转回头看向他,心里头纳闷他现在才来问,是不是迟了些?
但还是点了头,应:“知道些。”
伏危敛眸:“既然知道,那就该知道与我交换了二十年身份的那个人不想我好过,我过得艰苦狼狈才是他所希望的,他如今有权有势,要再次毁我,毁我身边的所有人,都轻而易举。”
“然后呢?”
虞滢问。
伏危抬眸,望着她,缓缓启口:“他要毁你,也轻而易举,你现在所努力的一切,也将会成为泡影。”
虞滢怎会不知道这事,可她也知道,属于那武陵郡太守时代,也很快会过去。
而且,等战乱的时候,她一个女子恐难自保。
但伏危就是断了腿都有能力自保,跟在他身边总该是没错的。
这些,自是不能说出来的。
虞滢便换了种说法:“我能去哪?四海为家,还是回余家?”
她顿了顿,又道:“回余家,难道那人就会放过我?”
伏危不语。
虞滢又问:“回了余家,你觉得我在余家能过得下去吗?”
余家人是最了解余六娘的人,她不可能扮演得天衣无缝,再者,长期扮演另外一个人,她怕久而久之,连自己到底是谁都忘了。
或许也想到了她的处境似乎在哪都不好,所以伏危也沉默了。
虞滢无奈的叹息了一口气,说:“时下唯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机行事。你也不必与我说那么多了,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甚至,不该知道的她都知道。
她说了这话后,转身朝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