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园应了一声,道:“主子,前面有块石头挡路了,我去去就回。”
纪行止还没出声,就听见纪园跳下马车的动静,脚步声也倏而远离。她无奈地合上嘴,决定静等他回来。
过了会儿,脚步声又快速靠近,纪行止抬起头,正要叫纪园的名字,眼前帘子便被掀开,一道锐利的银光猛地刺了进来。
纪行止嚯地瞪大眼睛,身体却僵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这时,一个黑影嗖地从狭小的窗外飞了进来,“铛”得一声撞到了本要刺入纪行止心脏的剑刃上,持剑之人被震得手一松,银剑脱手而出,与那东西一起啪嗒落在车厢内的地板上。
纪行止惊魂未定地低下头,发现那竟是一支玉簪。
车外风声簌簌,潜伏在树楚里的杀手尽数冒了出来,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纪行止在这时听到纪园慌张的叫喊:“主子!”
她蓦地回过神,反应过来后便扑到了地面上,要去捡那把剑,对面的人却比她更快,先一步夺回长剑,反手朝纪行止后背刺去。
剑刃刺穿血肉,发出噗得一声闷响,腥热的鲜血顿时喷洒到纪行止脸上,她身体一僵,过了好半天才缓慢抬起脑袋,瞳孔猛地一缩。
那穿透蒙面杀手身体的银光,离她不过一拳的距离。
鲜血顺着剑刃流下,汇聚在底端,滴滴答答落了下来。很快,银光就如游蛇般缩了回去,男人面色青白,身体重重落下,露出了站在他身后的人。
姜菱。
她面容严肃,紧抿着唇,把这人的尸体扯出去后,便跳上马车,扶起纪行止上下打量:“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纪行止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哑声道:“没事,我没事……”
但挨在姜菱怀里的身体还在瑟瑟发着抖,女孩脸上沾着猩红的鲜血,一直淌到下巴上,未被遮掩的皮肤却惨白如纸,上面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姜菱心疼地皱起眉,拿出手帕帮她擦了擦,然后塞到她手里:“乖乖在这里坐着,别出去。”
说完,她就合上帘子,转身跳下了马车。
纪行止呆呆坐在车厢内,下意识攥紧那块手帕,一向清醒的脑子竟如浆糊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终于寂静下来,纪园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车窗外,听起来气喘吁吁的:“主子?”
纪行止眨了眨眼,意识到安全后,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嗯了一声。
纪园后怕地吐出一口气:“您没事就好……”
纪行止忽然问:“姜菱呢?”
“姜菱?”纪园似乎是愣住了,过了会儿,他迟疑道:“她在……呃,在擦刀……”
“擦刀?”纪行止皱起眉,站了起来,想要钻出车厢,纪园一惊,忙道:“主子,您还是别出来了!”
纪行止一顿,狐疑道:“为什么?”
纪园支支吾吾:“外面,外面可能……不大好看……”
他这么一说,纪行止倒更要出去了,她掀开帘子,直起身朝外看去。入目皆是残肢断臂、内脏血水,有不少具尸体被割了脑袋,身首异处,眼睛还死不瞑目地大睁着。
在猩红的血泊之中,姜菱孤身立在一具魁梧的尸体旁边,将长刀搁在自己的臂弯上,慢条斯理地拭了过去。
听见动静,她下意识回过头,那张脸上甚至纤尘未染,还是白净明艳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