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过后,冀王在废墟上重建宫殿,三个月后,冀王登基,改国号为永安。
一朝天子一朝臣,朝堂上各方势力重新洗牌,明德帝的拥护方都遭到了清算,一时间血流成河。
鉴于顾太傅在民间的威望,加上他已经以死谢罪,永安帝出乎意料的没有对顾家痛下杀手,改判了全族流放,这一举动为他赢的了一片赞誉。
新帝上位,对黄寄北来说并没有任何变化,恐怕现在朝堂上,已经没有人记得他这个永和帝时期的榜眼郎了。
月黑风高,狂风大作,一艘渔船进港了,船上下来了两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
黄寄北只身驾着马车将两人带离了港口,朝着岛里面驶去。
黄寄北驾着马车,一刻都不敢停下,即使知道岛上应该是安全的,他还是惶恐不安,他甚至想好了若是东窗事发,怎么做才能不连累家人。
紫贝县,这里满是望不到尽头的白沙地,偶尔才看见一个被刺竹和凤尾竹搂抱着的村庄,偶尔才碰见一个从甘蔗林后面走出的,戴着竹笠,挑着水罐或背着柴火的女人,偶尔才听见一阵拖着沉重的木轮车的牛脖子上寂寞的铜铃声。
远远的天底下的山坡,飘着烧荒的青烟,微弱而淡漠。
这里足够偏僻,也足够隐秘,就是环境艰苦了些。
自从这两个人上岛后黄寄北就整日提心吊胆的,所以当他接到京城来的旨意的时候,差点瘫倒在地。
出乎意料,这竟是一纸调令,这位新登基的皇帝居然想起了他,将他调入了京城。
黄寄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在这里他已经待了七年了,这里几乎是他另一个故乡,他和纪宁雨在这生儿育女,如今长女已经四岁了,儿子也已经两岁了。
这七年的日子,他和三崖州,他和这里的乡民,早已产生了割舍不下的感情。
离别时,黄寄北热泪盈眶,依依不舍。数不清的乡民,还有他的学生,站满了海边。黄寄北流泪登船,永远地告别了三崖州。
黄寄北在任七年,给整个三崖州留下了宝贵的财富,使得三崖州成了整个海涯省最为发达富裕的州。
他努力改变海南人的生活习惯,为他们带来了干净的水源。他为渔民们改良了干货的制作工艺,打开了和内陆的贸易。他苦口婆心地劝说乡民们重视农耕,替他们改进了农具,带领大家垦荒,大面积的种植水稻,实现了岛民们粮食自给自足。
他还开办了学堂,自编教材,亲自讲授,使得诗书文化的光芒照遍了这块荒岛。在他走后不久,海涯省出现了第一个举人和第一个进士,这两人都是他的得意门生。
黄寄北站在船头,看着周围的汪洋大海,不甚唏嘘。如今他已经年近三十,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刚进士及第的毛头小子了,京城虽是富贵繁华,却是处处凶险,他得赶快打起精神来才行。
风浪渐渐大了起来,纪宁雨拿着外衣过来给黄寄北披上,自然地挽上了他的手臂,迎着海风,夫妻俩的目光看向了一处。
当马车停靠在京城城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后了。
黄寄北一家风尘仆仆,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离开京城这么久,再次回来,他们才发现京城的城墙竟是如此的高大,上面还残留着战争的痕迹。
马车驶入城内,车外热闹的喧哗声传入车内,圆圆好奇地扒拉这车窗探出头去观望,被纪宁雨赶紧拉了回来。
小丫头转头朝纪宁雨嘿嘿笑了一声,继而又轻轻地扒开了车帘缝,透过缝隙向外看去。
纪宁雨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也就随她去了,这丫头,平时在三崖州野惯了,一时间很难转过性来,还好孩子还小,之后慢慢教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