纣嫽已非八年前的纣嫽。
八年前的纣嫽,位崇尊荣,是钟鸣鼎食之家里娇养出的贵女。八年后的纣嫽,于冷宫熬煎岁月,连宫内最下等的粗使婆子都不如。
春茗再认不出她瘦脱的脸,却仍旧不敢直视她的眼。
不知为何,八年过去,她失了艳容,气势却极盛,便是比之今上都不见逊色。
纣氏一族,当真可怖如斯,怨不得惹了今上心生忌惮。
“你因何而来?”
纣嫽嗓音微哑,不复往夕娇甜,春茗却听出了沉淀的醇靡,若绸似缎,缠绵耳侧。
她心尖颤颤,不觉躬身几寸:
“奴为主求药,主子她——”
细碎话语融在风里,殿内,杏黄缩在炭炉边啃胡饼,摸着春茗送来的厚褥子眉眼弯弯。
今晚可得睡个暖和觉了。
……
春茗止了嘴,殷切望向纣嫽,竟像是将希冀都寄托于她身上似的。
这是不合常理的,蒙知韫与春茗到底是世族之人,不该如此纯稚。纣嫽一介冷宫弃妃,又从不习得医术,如何让她们轻信?
然,这便是纣嫽计划的一关。
她习云宫仙法,中有一术,为惑人心。
只如今功法尚不足一成,成效有限,唯有心乱之人可趁虚而入。
纣嫽等的便是春茗的心乱。
晨间命杏黄去闹,是为留底,实则她已知今日蒙知韫体内将有阴虫作乱,爬出牝户。轮回境内,蒙知韫受惊昏厥,德宜宫隐瞒不下,终是寻了司医。
后此事叫孙婉捉住把柄,闹将到了粱帝跟前,蒙知韫因此彻底遭了粱帝厌嫌,被贬下妃位,自此销声匿迹。
“阴户溃痛,交接出血,又生有小虫?”
纣嫽沉吟片刻,遂细问道,
“虫可似马尾,长三分,赤头者闷,黑头者沫?”
春茗见她形容的分毫不差,心中大定,激切颔首道:
“正如贵妃所言,主子因此事苦不堪言,若再无决断,想是要去寻了司医,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