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境况:如同有一只大礼物放在她眼前,她必须拆了一层又一层包装纸。每拆了一层,都以为已接近核心更近,但因为不晓得包裹在核心的物品大或小,只能不断的拆开,重复的拆开,带着期待去拆解,除了这样,别无他法。
拆不完的包装纸已使人头大,实在不该在现在悲观起内里的伤害性。
但她已等待了八年。
漫长的任空白悬宕在脑记忆中,也许不是时时想起自己曾失忆,但一些困扰她的浮扁掠影又不允许她忘了曾经空白的日子。
再不追探,她会疯掉。
到时不仅心理医生都帮不了忙,恐怕连精神官能科大夫也要束手无策了吧。
不能这样下去!她能忍受的就这么多了。所以就算结局糟得无法想像,她宁愿一清二楚也不要让失忆所困扰。即使她曾在见了卫极的一瞬间涌起了放弃的想法。
“当!”
电梯抵达七楼,她收拾游离的杂思,再深吸口气跨了出去。
这个楼层分成两个单位,右方是一间法律事务所,左边是“威骏贸易。”由玻璃门透视进去,人员不多,办公空间颇为宽敞。
她才走到玻璃门前,一个小小身影已然快乐的奔来,扑入她怀中。
“妈咪!”
备战的心立即松弛得再也没一点硬度。冷淡的保护色也教柔眸背叛成了温慈。裴红叶蹲下身子,搂住卫朗,也接受了他毫无迟疑、毫不保留的热情。
也许是相同的自幼丧母,所以她会更加怜爱起卫朗,因为她明白那种难以言传的孺慕之情不会因有父方全心付出而补足一切。
不知为何,她就是想多疼爱这孩子一些,因此从不让人近身的脾性,全然失效于小卫朗身上。当年弟弟裴若鸿出生时,她可没疼到愿意给他全世界。原以为自己生性凉薄,热情也只到温温的程度,要沸腾太难。但此刻胸臆的怦动,喉头涌来的哽热咽气,化为满满的疼爱,由锁不住的眼眶里溢出。
她轻亲了下卫朗的额头。小卫朗开心的眨着眼,马上也回报她面颊一个大大的“啾”吻。
“这么小就会泡妞了,我真是教导有方呀。”
玻璃门边已站了三个风格各异的男子,刚才率先开口的那名是位棕发黑眸的外国男子,应是混血儿。裴红叶在心底对自己叹了口气。
第二次了!在这种不对等的角度与他相见,昭示了自己全然的弱势。
“爸爸!妈咪亲我喔!”卫朗开心的指着额头说着。每次爸爸或叔叔们亲他时,因为有胡渣子,所以都有点刺刺的,但妈咪不同喔,好软好软,而且全身好香喔!他好喜欢。
“那我是否可以要求同等待遇呢?”卫极缓步靠近,唇边微微的笑意像有侵略的意图。
她来不及决定要迎战还是怯弱躲开,便已教他蜻蜓点水般的轻啄了下唇畔。
她不自觉的抚住唇,怔怔的与他对视。为什么她感觉到他在极力的克制?如果那不是轻浅的碰触,再久一些会怎么样呢?
不待她有机会深想,他一伸手扶起她,笑道:“感谢你愿意陪小朗过生日。”
“呃不,应该的我的意思是我乐意”有点语无伦次,见了第二次,仍是有逃开他的渴望。
“手伤好一些了吗?”他不知何时已握住她右手,上头的绷带已拿掉,看得到一些正在复原中的浅疤。
“已经好多了。请放开我,谢谢。”她命令自己冷静,回到裴红叶该有的样子。
卫极身后的两名男子再不耐被晾在一边,一左一右的并站在他身畔,由那名棕发男子先开口。
“不介绍一下吗?小朗儿,这就是你自己认的乾妈呀?”眼中闪过一抹深意,再瞟向卫极,有着不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