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技侦对吕鸥行踪的追踪也查到点东西。他号下午点多离开十中,打车到烨宁中学。当时分局有警察正在烨宁中学排查,但他似乎有意躲着警察。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是因为知道警察的重点就在烨宁中学,还是他得到了什么警察还没有掌握的线索?现在不得而知。
许兴豪出现后,烨平街陷入混乱,有一个摄像头短暂地捕捉到了他,他显得和周围恐慌的人群格格不入,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冷静。他最后一次被监控拍摄到是点,他离开烨平街主街,进入花香巷,之后再没有出来。
花香巷并没有监控,拍到他的是侧面的一个摄像头,该摄像头有大面积盲区,他进去前后,有无人跟随,后来他们又是怎么离开,不得而知。经过搜索,能够确认的是,吕鸥现在不在花香巷。
如果他出事了,那大概率是在花香巷里出的事,嫌疑人将他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巷子里的足迹已经被行人破坏,没有发现血迹。
蒋洛清的通讯设备已上交,他的人际关系似乎很简单,加了很多教学群,这些群在他联络表的最上方,和学生也经常聊天,但几乎都是解答学习上的问题,偶尔有学生问他生活上的事,他的回答挑不出错来。手机是否删除、隐藏了关键信息,目前技侦还没有得出结论。
傍晚,吕鸥仍是失踪状态,陈争赶回竹泉市。夜里只睡了两个小时,一天内赶了两趟飞机,他的脸上浮现着肉眼可见的疲惫。孔兵皱了皱眉,“你这状态,打算现在就去审蒋洛清?”
陈争点点头,“鸣寒那边的情况你知道了吧?”
就在陈争登机断网期间,鸣寒将在嘉徽市调查到了线索传回北页分局,曾经在楚平街生活的蒋洛清和现在这个蒋洛清并非同一个人,原本的蒋洛清真的偷渡出国了吗?鸣寒正在寻求当地警方的协助。
孔兵神色紧绷,“这个蒋洛清的身份要是假的话,他的目的是什么?十中的领导觉得他优秀,学生喜欢他,万理的老师也觉得他前途无量,他为什么要去冒充一个混混?”
陈争说:“正常人都不会去顶替一个不如自己的人,但他不是正常人呢?”
孔兵说:“什么意思?”
“如果他根本没有身份,或者原本的身份不能用了,他需要一个新的身份,而这个身份是不是混混对他来说无所谓。”陈争说:“他对竹泉市有执念,必须回到这里,当时还在万理读书,他就回来过,但我不清楚这里有什么吸引他。”
花了一点时间休息、整理问题,陈争推开问询室的门。蒋洛清看见他,适当地表达出惊讶,挤出一个勉强的笑,“陈警官,你总算回来了。”
陈争挑眉,“你很希望见到我?”
“倒也不是。”蒋洛清苦笑,“那位孔队实在是太难沟通了。”
陈争坐下,注视蒋洛清的双眼,平静地说:“你真的是蒋洛清吗?”
蒋洛清侧脸的肌肉轻轻抽了下,“陈警官,你什么意思?”
陈争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我去过你的母校万青理工,查到一件令人费解的事,你曾经在假期不回老家嘉徽市,反而来到竹泉市。这里并不是你的家乡,你来这里干什么?”
蒋洛清张嘴想要辩解,陈争赶在他之前又道:“在你解释之前,我有必要再告诉你一件事。调查你的不止我一个人,我的同事现在在嘉徽市,已经确认,你身份信息上所写的这个蒋洛清和你并不是同一个人,他不学无术,是个臭名昭著的混混,别说考上万青理工,就是拿到高中毕业证都困难。蒋洛清的老家,嘉徽市楚平街,街坊们也还记得他和他的家人。在他们的印象里,多年前,蒋家三口就因为偷渡而葬身大海。蒋老师,你到底是谁?”
蒋洛清脸上那面具般的温和像是溶解在水中的面粉一样消失了,他的唇角压了下来,眼中透露出冷意。他仍然接受着陈争的注视,没有别开视线,反而是陈争的视线率先从他脸上移开,像是无法和他对视。
但实际情况却是陈争留意到他手部的细微动作,他不想让警方看到他的动摇,但手还是下意识动了,右手覆盖住左手手腕,轻轻碰了碰戴在那里的手表。
一种熟悉的感觉瞬间刺入陈争的大脑。那是一块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的手表,虽然现在有一些人喜欢收藏老手表,但是这一块显然不具备任何收藏价值,它太普通了,也很朴素,和蒋洛清年轻人的身份很不搭,但似乎很符合老师这个身份。
陈争确定,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手表。
“陈警官,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搞错了的地方。”蒋洛清在短暂的失态后昂起下巴,“你说我不是蒋洛清,原因只是我曾经不学无术,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俗语古来有之,我怎么就不能洗心革面,开始努力学习?”
陈争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与他的交锋中,“我们去过你就读的嘉徽一中,你在高二之后,就没有去上过课。这是哪门子的努力学习?”
蒋洛清竟是笑了笑,“既然你们去过一中,就应该清楚那是一所什么样的学校,全校都是和曾经的我一样的人,老师也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在混日子。在那种学校,我能考上万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