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方法。”杜芢拉住了她,轻声说道,荀安从她的断句中察觉出了她原本是不想对自己说出这句话的,“还有个办法能让你活,能让你活,三十年。”
荀安当时就感到了奇怪,这奇怪甚至短暂压过了她对于死亡的恐惧。
为什么,是如此确切的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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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跟着杜芢步入那片布满了显示屏与线路的空间,她都难以相信自己刚刚所听见的一切。
没人能想到黄粱一梦的故事能在现实里成真。什么梦境扩展装置,什么“神经细胞的快速回放”,什么“现实一天梦里十年”,这些词语已经完全超出了她对于科学的想象。她看着房间中央两个像是手术台一样的床位,难以在自己心中构建出一个足以连接梦境与现实的桥梁。而这一切却又恰好与梦境相关,如此讽刺,奇异至极。
只见杜芢三步并做两步就跳上了那负责着主操作界面的高台,荀安觉得在这里的她要比刚刚她所见识到的“所有的她”都要活跃上两到三倍,她之前看起来还像个机器人,而在这里的她则摇身一变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研究出了那个机器人的博士”。
她敏捷地操作着那些界面,“你现在依然可以选择离开,一切的选择权都在你。”她依旧冷静地对荀安说。她虽然这么说着,却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荀安有种错觉,她觉得此刻的研究员似乎很兴奋,她好像本就是梦里的人,只是短暂地来到了人世间,结实到了荀安这样一个人,然后现在又想千方百计地,把她也拉进梦里去。
但荀安有得选吗?她好像也没得选。
“你能确定那里面的‘梦’真的与现实高度相似吗?我可不想跟睡觉一样梦上三十年,那也只是植物人的三十年而已。”荀安继续抛出着问题,她还在试图做着一些抵抗。
“其实我们平时的梦本就与现实高度相似,只是你忘记了而已,我要是这么说,你信吗?”杜芢回答着她的话,言语间竟有了几分不同寻常的笑意。
“当然,扩展后的梦会比平时的梦要更有逻辑,或者说,过于有逻辑了。你的梦在装置的加持下,将会变成一场以你为主角的单机游戏,以你为主角的记录电影。一切的故事都会以你的潜意识进行编排。”
“生死离别均有脉络,万事万物有始有终。”她不知道从哪学来了两句富有诗意的话。
“但那……不都是假的吗?”荀安从心底里感到沉闷。
“假的?”杜芢停止操作,抬起了头,就好像听到了一个不好笑的笑话,“梦是假的,我们的现实,难道就是真的了吗?荀安,你能证明我们的现实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