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三天过去,若是说结尾的话倒是未免太长了些。如果这是一部电影的话,荀安坐在桌前转起了笔,如果这是一部电影的话,那现在主角应该只是晕了过去被送到了医院里,等待着下一段剧情的临幸。
但一想到自己这三天做的事荀安又觉得难为情了起来,她几乎能想象得到自己在医院里躺在床上露出可耻的笑,旁边的护士一脸鄙夷望着她的样子。那实在太幽默,荀安又想到了一句有趣的话,在本子上写下。
一旁床上的杜芢翻了个身,荀安伸手给她盖好被子,手却被轻柔握住,她在黑暗中对上了一双属于白昼的眼睛。
“写字的声音吵醒你了吗?”荀安轻声问。
“不,我没睡,刚刚只是在休息而已。”杜芢看着她,“你不过来躺着,在写什么呢?”
她想说的其实是你为什么不过来抱我,但那早已溶于血中三百年的不确信溶解掉了那本该出现的一点调情,她甚至没能挽留荀安那不动声色抽出去的手。虽然它还是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作为安慰,但明显对于桌子上的笔更加。好像它们是一体的,离了它一会儿都不完整。
“就在,写故事,写一些感受而已。”荀安看着她的本子,声音比之前弱了几分,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一放松灵感就来了,挡都挡不住。”
“我还以为你是在写对我刚刚对你做的事的感受与评价。”杜芢眨了眨眼,诚实地分享着自己的猜测。
“怎么可能!你想什么呢?”荀安吓得把身下的滑轮椅都推远了十公分,她那陈酿了四年的稳重一瞬间流得精光。
她不喜欢这种总是前功尽弃的感觉,像是二十一年前她在电视机前的那一声谩骂,但如果是在杜芢面前的话,那么这感觉又会好上一点。
“我在写小说。”荀安假装没意识到自己脸颊上的温度,低头审阅着自己刚刚印于纸上的文字,“算是以那个雪世界为背景的故事吧。但它与我们都没有关系,只是我乱编的东西而已。”
不知从何时起,她意识到自己存在储蓄背包中的东西全都变成了本子。而不再是什么项链、宝石、或是碎掉的酒瓶,甚至不会是杜芢所喜爱的某件装饰品。就某种程度而言她发现了储蓄背包的漏洞,按照设定你只能带一件物品,但如果把它记录下来呢?
写下来。
把那些琐碎的想法,痛楚,由点汇聚成线。把它们全都记录下来,覆盖于文字之上。那么她得到的,带着的,将不仅仅是一个本子,不仅仅是一件饰品,一个瞬间。而是所有,所有关于这个世界的回忆。
人类最伟大的发明:文字。
因此她得以花费数年去完成一部小说,而不至于被一两年的期限所覆盖。哪怕这令神都啼笑皆非也好,这些乱编的事物也是她等凡人的反抗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