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女士发表观点,口气清醒:“家世说到底,差的并不是钱,而是对于这个世界的看法和见识,站得高,自然眼界高,顶级的东西看起来也稀松平常,若是小门小户,眼界低,生活观念不同,终究是累。”
温书韫喝口酒:“倒是在理。”
也有点酒意上头,瞧着默不作声的温璃:“咱闺女感情倒是开窍的晚,我大学那会死乞白赖的追你妈妈,不知道被拒绝了多少次,那会我也是个穷小子,没父没母,你妈生在书香门第,估计也看不上我。”
蒋善微笑了笑,也有些感念,佯怒:“是看不上你,早知道我就不跟你去西北了,这种事也跟孩子说。”
“你那会受苦了。”温书韫喝醉了容易多愁善感,叹了口气:“你姥那会也为你妈糟心,找了这么个落魄的人。”
温璃的脸色不太好,戳着碗里的饭粒,眼神肉眼可见的暗淡下去,蒋老师察觉不对,给温书韫使了个眼色:“好了。”
温书韫知道蒋宁是温璃的一家心病,也不再提,静默了一会,问:“阿璃还没谈朋友吧。”
温璃轻声答:“没有。”
“爸爸跟你说,你是企业的继承人,要钱我们家已经足够了,对方家里条件什么样我们不计较,爸妈希望你能过开开心心的日子,你喜欢什么男生,爸妈不插手,但得是个正直善良的人,眼光要豁达,有头脑……”
蒋老师抿着唇不太赞许,终于侧身拍了拍温书韫的肩膀:“你喝醉了。”
当晚,温璃住在家里,明天一早的飞机回江城。
寂静的夜里,她做了个梦,梦里她和江倚青开着车,在一条只能看见地平线的道路上飞驰,两旁的景色飞闪而过,有绿茵茵的草地,鲜花拱门,她想要伸出手去触碰……梦醒了,望着窗外冰冷的月色,她揉着跳动的额角,有些怅然。
周日早餐,江倚青在病房的卫生间给母亲剃了头发,宋慈近来脱发严重,人也很快的瘦下来,索性要求把头发剪了,带着一顶棕灰色的棉帽。
医院外的路上有条银杏路,昨天下了场雨,叶子一下子全黄了,风一吹更是落了大半。
第二天,仍旧是灰蒙蒙的天气,江倚青提着饭盒,暮然发现光秃秃的树梢,心下一阵悲凉。
宋慈生病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几乎已经麻木了,很少流一滴眼泪,可不知怎的,忽然捂着脸低声痛哭起来。
傍晚回家,江倚青坐在公交车上,依稀瞧见一群背着画板的青年男女,一群人围着一棵枯树,地上是一片金黄的枯叶,江倚青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意识到自己的留恋时,又赶忙收回视线,懊丧的叹了口气。
宛禾街萧瑟冷凄,人影甚少,寒潮即将来袭,刮着大风,大家都不愿在外头多呆。
她的发丝被风吹的微乱,只好裹紧外套,低着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