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虽是夏夜,山里的凉风却吹得人后脊生寒。
唯有刀尖上的血尚有余热,沿着青光凌凌的锋刃,滴到了她手上。
容汀兰的手抖得厉害,愈发握紧了匕首,祁仲沂却仿佛没有痛觉,只深深凝睇着她。
“此事既已被你知晓,便再没有周折的余地?,我知你目不容尘,不会宽宥我,但……”
他抬起手,想?拂开她脸侧垂落的发丝,望见她警惕又厌恶的眼神?,心?口凝滞的疼痛蓦然涌上喉间?。
他不敢再有任何的表露,缓声劝她:“但仍盼你有一二分仁慈,不要让郁青就这样出现在世人?面前,不只是为我,是为照微与子望。”
容汀兰寒声道:“照微不需要这般自以为是为她好?,至于?子望……我还想?问问他,是否也做了你的帮凶。”
祁仲沂说道:“郁青做的是朝廷的生意,照微更是抚育天?子的太后,她的名声、德行皆要为天?下表率,姚党若是抓住她的错处,污蔑永平侯府通匪,逼她撤帘还政,你让她在宫里怎么办?让子望在朝堂上如?何自处?”
“你与谢愈暗中来往时不怕被人?说通匪,如?今却将?这句话扯来给自己做幌子,侯爷,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容汀兰回头看了一眼形容狼狈的容郁青,哽声质问祁仲沂:“难道因为你心?虚怕人?察觉,我们一家人?就该被你蒙在鼓里,白白承受丧弟丧子丧舅之痛。郁青他做错了什么,余生要像畜生一样被你赶来喝去?你如?今对他尚有几分怜悯,若是哪天?厌烦了,是不是真?要一刀杀了他,你真?是好?深的算计,好?冷的心?肠!”
祁仲沂耳中针扎似的嗡嗡作响。
他以如?此不堪的方式与容汀兰相见,无论如?何解释,落在她耳中皆是狡辩。
两人?僵持不下时,身后白马观里又起动?静,杂乱的脚步声向后门靠近,容汀兰一惊,手中的匕首跌落在草丛中。
见她这副反应,祁仲沂皱眉问她:“难道埋伏在山下的不是你的人??”
容汀兰摇头,“我不知道山下有人?。”
祁仲沂心?中暗道不好?,切声叮嘱容汀兰:“你们待在这里别乱跑,我回去探探情况,你放心?,你若执意要让他走,我不会拦着……信我这一回。”
他在容汀兰胳膊上捏了一下,旋即闪身折返进后门,容汀兰如?今思?绪混乱难安,容郁青扶她找了个隐蔽处坐下,小心?翼翼问道:“姐姐,要听他的话吗?”
容汀兰望着面前黝黑无尽的山林,想?起杜思?逐如?今尚在观中,俯身将?落在地?上的匕首拾起,慢慢用袖子拭去刀刃上的血。
她说:“只等这一回。”
“那?姐姐与侯爷以后……”
“先平安离开这里,再说之后的事。”
容汀兰靠在粗粝的后墙上,阖目缓叹道:“无非和离,无非休妻,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我与他的缘分也该尽了。”
祁仲沂折回观中,正碰见谢回川的人?一边押着杜思?逐,一边押着秦疏怀,张罗着在院子里烧炭,要拷问他们是哪儿来的奸细。
两人?见了祁仲沂,皆如?见了救星,异口同声喊道:“侯爷!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