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着萩原的手指慢慢收紧,揪紧了他背部的衣料。柔软的布料被拽紧在指心,用力到研二能隔着厚厚的秋装感受到千束的指腹扣过他的背部肌肉。
尾音颤个不停,连贯的句子说到末尾时甚至带上了哭腔。
“你怎么可以、怎么敢……”
好好穿戴防爆服啊笨蛋。
“研二,求你了,不要死,不可以离开我。”
撒娇的态度在这一瞬间被尽数收敛,萩原研二僵住身子,一双手抬在半空不知所措。瞪大的双眼蕴含太多思绪,万千话语最终化成一声叹息。他抱住怀里的女人,手掌轻缓地拍着千束的背部像在哄慰哭泣的孩童。一贯勾起的嘴角也抿成一条直线,神态被严肃认真所取代。
“研二你这个大骗子……”
“呜……笨蛋,笨蛋笨蛋,最讨厌研二了……”
颤动的双肩,险些失去珍贵之人的后怕与恐惧在这一瞬间彻底爆发。
“拜托了,研二,不可以离开我。”
一根叶杆永远只会舒展出一片绿叶。人人都是唯一的孤叶,不同的脉络和归宿,随风飘零落向世界不同角落。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即便肩并肩,心的距离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拉近。
孤单二字写来轻巧,一撇一捺却都泛着凉薄沧桑,是被凛冬侵袭的空气,凉意顺着鼻腔蔓延至整个肺部。
井上千束是错赫兹的鲸,甩动着尾翼孤身游**在宽阔的大西洋,声声悲鸣无人回应,直到在警校时遇到了他们。滴进黑白画的色彩搅动起生机,是搭配在三文鱼刺身碟里的芥末酱油;是点缀在奶油蛋糕顶的甜嫩草莓;是雨后横跨云端的七彩虹桥。
萩原也好,松田也罢,他们对千束而言是不一样的,不管是直观视觉意义上的不寻常还是心灵和灵魂层面的不同。
眼泪是断线的珍珠,晕湿了研二身上的男式外套。千束用力到指节都泛白的双手拥抱住的是不可失去的珍贵宝物,唯恐撒手的瞬间,他便会化作掌中沙随风飘逝。
轻缓拍打着井上千束的背,萩原研二用手指挑下千束的下巴。拇指细致为她擦去布满脸颊的泪水,打湿掌心的眼泪顺着肌肤纹路晕开,爱意融入血肉,他真真切切接收到了千束的心意。
“对不起,”没有笑意,只剩最原始也最真诚的歉意:“不会再有下次了,我向你保证。”
但其实井上千束自己也清楚,这次事件搜查一课的责任要更大一些。现场的炸弹量和过近的距离,就算穿了防爆服,一旦炸弹被引爆,萩原研二最好的结局也只是落得个能留下完整尸首的下场。
不可控因素太多,命运这种东西人人都想自控,又岂是人人都能掌舵。井上千束只能去拼、去抢,用命做赌注把烂在前方的事物全都撕个稀巴烂。要么冲出重围,要么被摔个稀碎。井上千束不畏惧死亡,但她更想活得有价值,也更怕其他人因她而死。
灵魂只有7克重,生命却似千斤沉,井上千束已经承担不起其他人生命的重量了。
眼泪再度滚落,萩原研二捧着千束的脸在她的眼睑落下个吻:“千束酱是我最珍贵的宝物哦,所以不要再哭了。”
泪水被吻走,井上千束小声抽泣着,隔着被泪水朦胧的视线看见萩原似乎笑了。被萩原轻用进怀,他低头依靠着井上千束的颈窝,温热的呼吸顺着衣襟缝隙钻入深处,在千束锁骨处激起一阵涟漪。
“抱歉,”萩原抱着井上千束,声音低沉,渐渐染上鼻音:“这么大的伤口一定很难痊愈,让女孩子因为我留下疤痕,我简直太差劲了。”
言语间似乎只是在为井上千束膝盖和掌心的大面积擦伤而痛心惭愧,字字无关爱,却字字都是爱。
以身试险、险些死掉,让你为我担惊受怕,真的很抱歉。如果不是我胡来,你就不用扑上前以身体摩擦过地面的方式抢过远程遥控将我救下。
——你本该是被我好好呵护的人。
潮湿的凉意滴落在井上千束颈窝。
“诶?”
井上千束稍愣,扭过头试图看清将头埋在她颈肩处的男人:“研二你……”哭了?
关切地话语被亲吻打断,长久的爱恋化作实体,柔软的唇瓣比棉花糖还美味。眼前是近在咫尺的研二的脸,他闭着眼看不出是否曾哭泣,但眼泪大抵都随着他闭眼的动作被强行止回。心绪是翻涌的海水,看似平静的海面下早已卷起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