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的男人嘴唇颤抖,连说话时都哆嗦着声音说不利索。
络腮男吐了口唾沫,红着眼咬牙切齿道:“不用怕,再往前开两三公里有个岔道口,那里有条土路。难走是难走了点,但左右两边都是树,可以遮一遮视线!”
“那后面这个女人……花成先生那边也……”
“哈,”络腮男讥笑一声道:“咱哥俩都快活不下去了,谁还管他们啊。”
用力踩下油门,车速仪表盘上的指示器转向象征严重超速的红色区域。羊肠小道就在眼前,络腮胡踩下刹车稍减车速,而后猛打方向盘把车子一个甩尾直接拐进了被丛林包围着的小道。
茂密高耸的树木遮挡了他们观察周围的视线,但相对应的也挡住了狙击手的视野。
泥泞的土路把车子颠得跳个不停,长达二十多分钟的平静让前座两人绷紧到快要断裂的神经得以短暂舒缓,络腮男也顺势降慢了车速。
又驾驶了个七八分钟,沾满泥泞的车子才终于从树林里拐回大道。
络腮男先是熄了车灯从路口探出半截车头,左右打量半天确认没其他车子后才重新拧开远光灯开上沥青路。
身后再也没有可怕的白车身影,藏在暗处的狙击手也不见踪影,夜色回归平静。虽然死了一个兄弟,但起码他们还活着,而且为花成司效力这些年也捞了不少油水。
络腮男斜眼瞥了眼后视镜里瘫软在后座试图调整呼吸的女人,威胁道:“你最好老实点,不然我不介意提前送你下去陪我那个兄弟。”
摆脱死亡的阴影让他心情大好。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们会放你走的。”
但不管是络腮男还是井上千束,他们都知道这句话只是一句毫无分量可言的谎话。事到如今,他们一定会杀掉她的。所谓的“放人承诺”,只是怕井上千束再给他们额外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想让她乖乖听话的小手段罢了。
但此刻井上千束也只能乖乖听话。
她倚靠着窗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车厢内的血腥味让她想要作呕。胃部持续酸胀,感觉就像胃液被反进了口腔。垂落在额前的乌发也被冷汗浸湿,黏在肌肤上有些难受。
手指颤抖着勾动几下,井上千束勉强恢复了对四肢的操控权,只是肌肉依旧酸软无力。手脚像被绑上了千斤沉的沙袋,光是一个抬手的动作都要花上平时十倍的力气。
井上千束靠着窗没有动弹,眼睛却斜向上顺着后视镜悄悄观察着前座两人的举动。
只要再给井上千束一点时间,她一定会找出两人的行为漏洞,为自己争取活命和逃跑的机会。
但还没等井上千束思索出合适的逃跑方式,有人为她亲手奉上了破局的钥匙。
东京地形以平原为主,但也错落着一些小山丘。
络腮男的车子穿过丛林后正行驶在一段环绕山丘的环山公路上。只消抬眼,就能看到山体上缠绕着的一层层公路和金属防护栏。
就在井上千束透过后视镜与前座的男人不其然对上眼的一瞬间,络腮男正皱眉咧开嘴试图威胁警告井上千束,一辆黑色轻跑踩足了油门从他们顶上一层的沥青路直接撞开防护栏冲了出来。
不符合常理的突变让车内三人都瞪大了双眼,眼前的一切如同镜头慢放。
防护栏被撞断时发出雷鸣般巨响,金属片和木桩碎屑在空中四分五裂。黑色轻跑的车头已经变形,车灯也整个碎掉。驾驶座的长发男人笑得暴虐,他一身正装但却突兀地没系领带。
在车子从空中飞跃而下的瞬间,副驾的门被人从里往外打开。松田阵平单手扶着门框,脚下用力一瞪,直接朝着井上千束所在的车子跳了过来。
枪声再响,络腮男身侧坐在副驾驶的男人瞪大了双眼已然停止了呼吸。早早更换了埋伏地点的诸伏景光架枪隔着狙击镜远远观察着这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