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喜蹭着地面,号啕起来。他扒着地面,边呛边哭:“老祖宗、老祖宗救救儿子!”
李剑霆扯开福满碰到的裙摆,看着他,道:“你好大的能耐,刑部定过罪的太监,你也能捞出来。不愧是,万人仰仗的‘老祖宗’。”
福满遍体生寒,知道这一去就是死路,他念道:“皇、皇上,乞求皇上念及旧情……”
“你与朕不过是深宫主从,”李剑霆说,“何来的旧情?朕抬举你,你却不知感恩。你犯下如此大错,朕杀你不亏。”
近卫拖拽着福满,福满圆领勒住了脖颈,他慌了神,蹬腿挣扎道:“皇上!皇上——”
风泉对近卫使眼色,近卫当即堵住了福满的嘴,用最快的速度把他拖了出去。
***
“没有发作?”沈泽川回首,看了眼费盛。
费盛颔首,道:“据闻女帝在朝堂上怒斥了御史,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主子,她先前封赏江青山,不就是为了跟薛修卓打擂台?这次那么好的机会,怎么就又变得师徒情深了?”
沈泽川睨着明镜,右耳的玉珠晦暗不明。他沉思片刻,道:“还是小看了女帝。”
姚温玉在檐下看雨珠滴答,忽然挥臂拨掉了满盘的棋子。黑白棋子顿时蹦溅到雨中,很快就被涟漪掩盖。他喉间腥甜,咳了几下,道:“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①。女帝在朝上的那般话,是既要用薛修卓,还要废薛修卓。”
作者有话要说: ①:选自李康·《运命论》
第268章菩提
薛修易双腿发软,他撑着门框,滑坐在地上,看妻妾侍女神色匆遽地收拾细软,喃喃自语:“不能走……锦哥儿还没要回来……”
院外传来脚步声,护院伸颈一看是都军,魂都吓没了。院门“砰”地就被撞开,薛修易在都军涌进来时挥动手臂,道:“言官污蔑我,我有冤屈!”
都军新将从怀里掏出牌子和文书,道:“刑部的票子,皇上的朱批,”他环视着院子,“其余人等全部带走。”
都军猛地架起薛修易,他双脚滑在地上,被塞住了嘴。
福满下狱,内宦就撤掉了批人,李剑霆当夜把内务衙门的要员全部换掉。近卫敲门,不等对方辩驳,直接塞嘴拿人,速度甚至比李剑霆中毒案还要快。宫内四处都是脚步声,墙脚阴影里站着数不清的近卫,还在轮值的太监宫女谨言慎行,全部缩手埋头,不敢胡乱张望。
薛修卓没有睡,他披衣站在窗边,听着高墙外杂乱的奔跑声。雨歇后阴云方散,清寒的月光渡在他的身上,他侧容映着窗前竹影。
“啊啊。”哑儿粗鲁地擦了下鼻子,催促薛修卓休息。
薛修卓回首,说:“锦哥儿睡得好吗?”
哑儿点头,指着薛锦房间的方向,口中“嗯啊”着算是回答。
薛修卓便道:“你去睡吧。”
哑儿不肯,他用手扒了扒,是在让薛修卓吃东西。
薛修卓不作答,他垂指拾起棋盘上的棋子,端详着,像是想不明白什么事情。哑儿见他不动,就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也不走,在房门口坐下了。
良久,薛修卓把棋子扔回了棋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