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玻璃窗上传来不断的闷响。
但我整个人顿在那纹丝不动。
舱门现在有故障还没修好,而里面的电路刚刚被我剪断,里面无法强制性开门,加上外门需要手动关上,我看着停在外边开关上的手一下出了神。
天气剧烈异常加上远处的火光,已经印证了地球在发生爆炸。跑出去说不定也活不下去,而我此刻庆幸的居然是单航线从头开始就用了最好最贵最坚硬的材料构造。
只要我关上舱门,让单航线处于封闭、最坚固的状态,秦海说不定可以活下去。
秦海大概已经知道了不对,开始用力地敲着玻璃窗了,用手一下、一下地砸着,他一直摇着头,嘴巴在动,但隔着钢化玻璃,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而且我此刻已经听不清了,因为我的耳朵已经开始耳鸣了,像是要撕裂我的鼓膜一般。
我转头看向厂房外,房顶的钢筋在不断地砸下来,腾着灰烟,外面已经是一片白光。
气温已经在短短的时间内急骤变高,热得似乎要把人蒸发,我不再犹豫,把外门猛得拉上关紧。
舱门的内窗因为温差,不断地起着雾气,秦海握着拳一直在擦掉雾气,然后用力地敲着、磨着窗,好像在喊我的名字,在喊开门,他的手底已经被磨得通红。
可我们当时花了大半个月工资买的玻璃材料,怎么可能徒手敲开?
“不要敲了······秦海,不要敲了。”高温让我的嗓子变得沙哑,我的肩膀和背都酸疼得动不了,我靠着窗摇着头,每一寸血肉都泛着酸。
我的手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磨了几道血口子,我扯着衣袖擦了擦脏掉的玻璃,我看见秦海的眼眶已经通红,额头的头发都被汗淋湿了。
有一瞬间,我好像回到福利院的门口,看见那个眼睛红红的,刚哭完的小男孩。
余光里,外面的火光已经逼近了我,下一次爆炸,应该要到来了。
我听不见楼房的倒塌,听不见远方人们求生的呼喊,我的世界安静一片,就像从我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平静又黯淡。
但我又突然想起秦海送我的那束玫瑰,鲜艳漂亮、生机勃勃,让我灰色的人生有了颜色。它们被我养在花瓶里还没有完全枯萎,它们还在花期。
就是情人节秦海送我的那束,没想到坚持了这么久时间。
我看着玻璃窗看秦海,我说你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我又不想只和他说这个,我好想再和他说说话。
情人节那天不是情侣之间都会表达爱意吗,说一句基本人人都会在这天说的那句话,三个字的那个。
我不太懂爱,提起这个词我只能想起偷听院长提起秦海是如何在车祸中活下来的和偷看dv影像的那个下午。
我和秦海之间从来也没说过这个,我们的感情无法用任何词语形容,我们的命运相交后,就分不开了,我们像是共生的一根线,纤细但却坚固。
不过现在我也只能把他从我的血肉里抽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