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贝蒂不是没有对汉尼拔会有过脸红心跳的感觉——她一直认为那只不过自己呼吸不过来的原因,但是在这个时候她准确地明白了,那或许也是一种属于感情的反应。但她始终没有对汉尼拔有着那一层更深的想法的原因——是她始终记得那个在预知里看到的女性——那是汉尼拔将来的爱人。
预知一直以来都是可能会实现的,这从来都是闪灵给予能力者的一个选择。你是选择相信?还是不相信?不管结局到底有没有发生,你到底相信哪一种情况?
该死的,去死。烦人的预知。这是贝蒂唯一能够想到的事情了。
她看见了汉尼拔。
本来按照她的想法,她应该要去自己想去的地方的。但是好像是习惯性使然,让她来到了每天都会来到的这个区域——也就是经常会来等待汉尼拔下课的这个区域。她看见汉尼拔躺在那块可踩踏的草坪上。
他是一个简单的侧卧。他颀长的身躯躺在那里。碎发被微风吹拂得摇晃。他看起来是累了。不然他不会在天气如此适宜的时候,有些疲倦地躺在那里。他的身边还有被风翻动的书本。
贝蒂走上前去,她注意到这本书是汉尼拔在最近在画的解剖素描。从青蛙到老鼠,甚至是兔子的解剖素描都被他画得极为精细。
贝蒂正打算将这被清风翻动的素描本合起来。却看见最后一页上的素描——并不是什么解剖图,而是一个女性的背影,她穿着美丽的礼服,这是她稍微侧头的模样,耳环在闪闪发光,裸露的后背是一个优美的弧度。
她慌乱地将素描本合上。目光转移到了汉尼拔的面孔上。他沉静的神情宁和得没有任何攻击力度,草根的碎屑顽皮地流滞在他的头发上。
贝蒂说:“原谅我无法爱你,汉尼拔。”她这些话是用中文说的,这样直白热烈的话她不希望任何人能够听懂,包括汉尼拔本人也是如此,用封存许久的母语说出这些话,才能够彻底宣泄表达她的感情。她说:“因为你的将来有爱人,那不是我。我愿意相信这样的事情,是因为如果我爱你,我无法承受那件事的发生。所以我不打算爱你。你将来或许会拥有那个你值得爱的人,我不愿意去承担倾尽爱情后一无所有的感受。就算那只有一半的可能性,但那也是一半的可能性。”
她伸手轻柔地想要取掉他头发上的草屑,一只手猛然抓住她的手腕。他醒了,眼睛里没有任何疲倦的神采。
他听到了?
他说:“贝蒂,你一直在嘟哝什么呢?”
他好像听不懂中文。
他的手指圈着她的手腕,他的手有些凉,应该是不久之前被风吹得冰凉的原因。缠绕在她手腕上、脉搏上的手指简直就像是一条冰冷的蛇。他的眼睛凝视着贝蒂,他笑着,他说:“怎么这样看着我?贝蒂。”
他的眼瞳中彻底倒映着贝蒂的身影,好像他的眼瞳里所烙印的仅仅是贝蒂一个人。他在她的面前展露出一副无害、虔诚、温和的模样,但是他的手依旧缠绕在她跳动的脉搏上,像一条蛇。
像一条名叫做撒旦的蛇。
他像一条引诱她尝试爱情禁果的、名叫撒旦的、属于恶魔化身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