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昭明说到这里猛饮了一口酒,酒壶随着激烈的动作迸溅出许多酒液。
壶内醇酒一耸一耸地摇晃着,而迸溅出的酒液落在俊俏的面庞上,好似整个脸都湿了。
他随着薛闻的视线望着那尊玉像:她最信佛,连汤家那个都比不上她虔诚,可她信赖的佛祖并没有保佑她。
薛闻正想要劝,秦昭明便回头看她,眼底微醺,容颜妖冶,缓缓勾出一个笑:但我让高僧做法,让全京城的佛寺都供奉于她。
斯人已逝,但佛家不是讲究什么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没准我娘还真会再回来。
他低头喑哑一笑,眼角好似藏匿明珠闪烁:如你所说,她不会怪我,她真的不会回来了,是吗?
即便我请遍全天下的高僧,即便我让全天下都来供奉她,她也不会回来了,是吗?
他的耻辱、他的无助、他的委屈,在岁月中寂然无声地哭泣的孩童,终于找到了能够让他说话的人。
薛闻沉默着点点头,而后伸手拉住他的手,艰难开口:你也说了,一花一世界。
娘娘心中无垢,又有你在,或许成佛也说不准,她虽说不在,但她的爱一直在看着你。
纤细的手掌好似有着坚定的力量,让迷惘一下在晨雾中消弭,而秦昭明呢喃着一花一世界,忽地,问起薛闻:那你呢?
那你有什么秘密,要告诉我么?
他那双沁润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薛闻,好似小狗呜咽出声凝望着他的主人。
薛闻耳边好似被寺院的水陆道场声击个散碎,她没有犹豫很久,就停滞了一瞬,而后便要抓起秦昭明另一手中的酒坛。
秦昭明赶紧移开酒坛。
她什么酒量他最清楚不过,更何况这是东宫窖藏的陈年汾酒,而薛闻喝几口民间米酒就要醉。
也就这么一躲避,薛闻被气笑了,那手没收回来,径直上去揪太子殿下的耳朵:你又骗我!
被一只手治住的太子殿下丝毫不敢躲,甚至因为理亏都不敢说话,只用那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望着她。
他说的都是真的。
想躲起来是真的,思念娘亲是真的。
但说到后来,他看着薛闻为他感同身受,笨拙地想着安慰的话,便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继续沉迷于悲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