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见过薛兰苕露出这样的表情。
八姑娘,一直都是谨言慎行、行止有度的模样,便是连夫人的羞辱都不放在眼里。
薛兰苕将匣子接过来,厚实的重量压在她的膝盖上,她纤细的手指一点点拂过盒子上流光溢彩的螺钿花纹。
你明明算数一等一的聪明,怎么就是不愿意好好御下呢?要收为己用,让人好好为你卖命。
可人家会因为我说几句话就听我一个小姑娘的么?我既无法帮人解决家里事,也没有办法给人银钱,更不会像你一样说话。
那你以后要怎么办,你出嫁了还要把我带过去给你管账,当一辈子老妈子不成?
为什么不成?不过当老妈子不行,我要八姐姐风风光光地出嫁,等到时候我要送你一地的金子。
小丫头,你知道一地金子是多少嘛就嚷嚷着,该是我先嫁然后给你送金子才对。
小时候总是能说一些不着调的话,不明白未来有多远,不明白一年到底有多长,不知道长大究竟有什么好处。
薛兰苕讨厌小时候还没有找到生存规律的自己,她觉得十分愚蠢。
但这重量来得猝不及防。
是小时候许下的诺言,以后都要分吃一块糕点时候的单纯,单纯到明明她们未来已经可以许多碟摆在面前却心如止水。
却没有想到,这些不起眼、早就被她遗忘在记忆深处的承诺,有些人反而一直守住了。
若有相需,九必竭力。
薛兰低头靠在车壁上,手中怀揣着比整个天下还要值钱的至宝,心里想着:希望我一辈子也用不上这个承诺。
小九,许多事我们彼此帮不上什么忙。
甚至我会因为一些事而对你产生嫉妒,希望你过得没我好。
但如今看你真的过得好,我这颗心才会放心。
我这个做姐姐的,难免要和分享同一个东西,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如今,对你最大的帮助,或许就是你已经走出泥潭,而我别再把你拉回沼泽。
这是你姐姐我,为数不多的善良了。
-
归家之时,薛兰苕院子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正在挑三拣四地指示着她院子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