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不应该斤斤计较得失,否则难成大事。
她已经很好,已经很知足了。
她生在京城,最远去到京郊庄子,那些诗词曲谱之中的大漠黄沙起,江南烟雨朦胧,塞上高原风物,她一辈子不见也可以。
孩子们孝心,不愿她出远门,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唯有唯有一件事。
她念念不忘,需要再三叮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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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这一件事。
说出的话已经气若游丝,可薛闻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来的气力,紧紧抓住两个孩子的手,一字一句地分说清楚。
生怕有哪里被误会。
我,我这一辈子,到最后只愿不打扰姐姐、姐夫。
姐夫前年去了已经和姐姐合葬,我死后不愿打搅他们安宁,已经在京郊选选好了地方,让我一人。
母亲放心。
沈宁没有犹豫,回握住薛闻的手:母亲放心,儿懂得。
朝霞似颓山,被严严实实地隔绝在屋外,房舍之内只留下经久不息药味和炭火温度。
薛闻在听着两个孩子都答应之后,这才心下稍安。
如果这场病来得晚一些,或许她明年就能再往南去一些,去尝尝阿婆从前说的咸粽子、甜豆花,去见见那带着一层薄雾的山川湖泊。
可惜。
不过幸好,她在病中之时,就已经托付多年旧友。
在她坟前种上一楚桂花,香气凝然,小小的,沁香宜脾,也不打扰人。
若有南迁北往的小鸟在枝畔停留,带着她寂静的幻想,为她也讲述一番,外头的天地。
也不算太寂寞。
那些在脑海之中构建已久,热烈的、虔诚的希望,支撑着缠绵病榻的人再一次紧紧握住一双儿女的手:记住,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