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看几位公子长大,说的全部都是肺腑之言:公子不如早些打算,抑或者备下寿材,好为国公冲一冲。
眼下之意,若有需要,恐怕要早做准备。
但没想到他第二日来便听闻曹国公大安,这简直从阎王爷那里抢来一条命。
沈今川没有开口,裹着大氅的他矗立在风雪之中,如玉做的人物。
冰冷的光被六棱窗分割成一个一个细小的光点,落在他的身上,明明暗暗。
锋利的匕首镶嵌着朱红色的宝石,他掀起宽大的衣袖,眼神冰冷如霜雪,看着血液蔓延出如玉的肌肤。
血落在药罐里。
大夫看着此景惊讶的瞳孔瞬间放大,只觉眼前充斥着荒诞。
他屏息凝神,在看着沈今川脸色之时斟酌开口:这或许便跟前朝烈女凿脑救父一般,公子如今割肉喂亲,曹国公不药而愈也是段佳话。
沈今川容色稍霁,大夫也不再执着要为曹国公请脉一事,这般识相下刚一出门便从小厮那里收到了一大包银子。
老大夫越过门槛望从小看着长大公府公子,在他浑浊的眼内看不真切。
老了,老了。
这世道早就该是年轻人的天下。
年长者,就不该占着位置不松手,不然,惹人嫌啊。
他也该,服老了。
沈今川无闲暇时间来为大夫思考心事,在他们这种人眼里只有能不能用这一条法则,而这个老大夫注定和曹国公府在一条船上,免于纷争。
这个冬日谁都不好过,他要做的也只是想让大多数人都好过些。
为父请辞不算常事。
可他割肉喂亲,这才算。
隆冬,曹国公府长子沈今川割肉喂亲,曹国公沈克不医而治,本朝孝闻增一。
此后曹国公遁入空门,一心探求菩提,不愿再问世事。
上旨请爵位交由长子继承,折子压在中央,帝未允。
但收到消息的沈今川自认已经成了大半,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毕竟本朝延续前朝旧俗,不论辞官或是别的,一定要三辞三让才算名正言顺。
上辈子父亲去世没有给他任何缓冲的空间,昌平帝压制,定要他为父服丧三年后才可继承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