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小拇指压着一边,食指和中指从中间的两根线穿了出来。
绕上他指间的那一刻,不出意外地,原本绷紧的绳再次脱线,散作一团。
这次他又输了。
理了理手中乱作一团的软绳,薛寒迟嘴角勾起的弧度并没有因为两次输给江楚月有半点压平的趋势。
他不在乎输赢,只在意身处其中的乐趣。
薛寒迟收起蛟丝绳,慢悠悠地绑在手腕上,抬头看了一眼神情紧张的萧煜。
“原本就说好要去渝州城的,哪里谈得上麻烦,你言重了。”
萧煜脸上划过一丝愕然,他没想到薛寒迟答应得如此干脆。
虽然在无砚山下的客栈,他确实说过会跟着他们一起去渝州城,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刚刚被执法堂的人用刀剑抵着逼问,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就算肯,面上也会有些抵触抵抗的情绪。
但薛寒迟的神情始终一淡如水,如封死的泉口般波澜不惊,就好像完全丧失了早上那段记忆一般。
除非……
感受到萧煜的古怪目光,江楚月知道,他又会错意了。
在场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薛寒迟的秉性,他现在之所以会爽快地答应,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他这个人,无论做什么都只看心情好坏,虽然有时候看着温和随意,但一旦触了他的霉头,杀起人来就是眼不见血一般的冷漠无情。
褪去羊羔一般温顺的外衣,展露出来的却是毫不在意的毁人毁己的肆虐杀意。
他并不会因为今晨被执法堂的人执剑相向就改变原有的计划,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有今天早上这一出,他才更会跟着一起去。
萧煜与门外的男子对了眼神,那人见他答应了下来,便默默移开了压在剑柄上的手。
“好,既然如此,我们即刻出发,走水路,明日清晨便能抵达渝州城。”
渝州多山水,嘉陵江穿城而过,一直到靠近荆楚之地的边界都是绵延不绝的江河,边界之地的人们想进主城,坐船是最方便快捷的方式。
还没到正午,江边码头上已经是人头攒动,挤满了引来送往的家眷友人。
江面上靠岸停着数只大船,在水面荡出阵阵波纹。
船舷上面放下来木质的扶梯,上面还带着些积雪融化留下的湿滑水渍,来来往往的行人踩在上面,吸着一口气,晃晃悠悠地走上了甲板。
随着拍岸一声浪涌,船舵上方传来急促的哨声,船桨摇动,不一会便驶离了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