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彧和方明达也被这闻所未闻的打法给惊得抬起了头来。
以为败局已定的梁臣们,听到此计更是惊愕无比,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妙哉!妙哉!火油遇火而燃,那瓦罐碎裂,洒下的火油无论是落到了地上,还是淋到了城下陈军身上,火箭一放出去,都是燃成一片啊!”
“此计一来可烧伤部分陈军,叫他们浴火惶恐,乱其军心。一来,城下火光大炙,陈军也就没了隐匿在夜色中的优势,咱们从城楼上往下放箭,可就同白昼无异了!”
温瑜坐在主位上亦是浅一抬眸,萧厉的破局之法,同样让她意外。
她先前端详着百刃关外的地势,想的是如何打退那些从烽火台攻上去的陈军。
百刃关因两翼群山高耸如刃而得名,其山脉绵亘了百余里地,百刃关的城门,就坐落在这群山之巅,从前方群山间裂出的峡谷,是联通南陈和大梁的唯一要道。
因此突袭的陈军纵使攻上了长城上的烽火台,翻过长城等着他们的依然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老林野地,军队若想攻入坪州,只能走关口的大道。那一十支突袭小队,攻上烽火台的唯一目的,便是从长城左右两侧夹击城门。
正面攻打的那二千人马,除却占了一个突袭的先机和有夜色遮掩,旁的都不占利。
南陈学的是她们之前打陶郡的战术,可陶郡四面城墙皆可围,她们用佯攻骗走了陶郡南城门的部分兵力,才让萧厉寻到合适的时机攻城。百刃关外,却只有这一个要口,坪州守关的所有兵力皆可屯于此。
只要城楼上没有从
长城两侧受敌(),正面突袭百刃关城门的那二千陈军根本不足为惧。
故在温瑜看来?(),南陈的这场攻城,最大的威胁只是他们从烽火台攻过来的那两千人马。
若想破局,需派兵从百刃关门楼和未被陈军占领的烽火台两边推进,前后夹击,将欲杀到门楼那边去的南陈援军彻底困死在长城上。
此役她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伤亡和损失肯定是会有的,但同南陈比起来,无疑她们才是赢家。
萧厉这一计,却是直接大幅削弱了南陈的正面进攻,最大程度减少了守城将士们的伤亡,也助涨了坪州将士的士气,城门那边的防守只会更加牢不可破,此时再阻左右攻来的南陈援军,事半功倍。
从他初次提出劫徐家货船的计谋,到现在用兵游刃有余,温瑜心中其实隐隐有些困惑。
——他进步如此神速,此前当真没有学过兵法么?
但若是学过,以他从前的境遇,又能从何处学得这些?
大抵是她视线在萧厉身上停留久了些,萧厉似有所感,抬首朝她看来,发现她正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
当着文武百官和南陈使者的面,他不敢泄露一分一毫的情绪,只收回目光,手中长棍指向百刃关门楼两侧的烽火台,看向刘志宪继续道:“此为百刃关城门两侧最高的烽火台,南陈主力已被我逼退,我只需再各遣五百将士,夺下这两处烽火台,持弓弩守在此处,另派兵绕去烽火台后夹攻,两翼陈军,便可被尽数射杀于此。”
沙盘上,前一刻才被姜彧换上的南陈旌旗,又被他一一拔下,扔到了沙盘边角处。
梁臣中不知谁率先喝出一声:“好!”
这一场攻守算是落幕。
其余人便也纷纷展颜笑开,更有甚者抬袖擦起了先前紧张冒出的冷汗。
虽是沙盘推演,但大家伙儿都明白,真正打起来,约莫也就是这样的局面了,所以才在战局于百刃关不利时,都提起了一颗心。
李垚在堂上捋须赞道:“此子,可教也。”
温瑜收回落在萧厉身上目光,并未做声,转看向昭白:“有事要禀?”
昭白微咳一声:“先前陈巍大人怕萧将军破不了此局,问您要不要暂做中场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