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瞥见了输液管里的一截空气,便走了过去。
随着他的靠近,那少年低着头,身体愈发僵硬。他捏住那一段输液管,手法略有些生疏地将空气排出。
再看过去时,宋泠放在身侧的手刚好松开了拳头,身体也放松了一点。
“谢谢。”声音闷闷的。
裴予质后退几步:“不客气。”
本打算离开,宋泠却叫住了他:“裴……先生。”
少年抬起头来,难得主动直视了他一次。那些害怕他的人,避免与他对视是因为畏惧或者不自在,而宋泠目光中毫无这种情绪,竟坦坦荡荡的。
“怎么了?”他问。
“你没有话跟我说吗?”
裴予质沉默了一瞬,答道:“没有。”
裴令愣住了。
他了解这位的习惯,如果是真的,那裴予质通常会说陈述句。如果是假的,那裴予质会下意识反问,例如“我需要跟你说什么”这种话。
除非裴予质已经改正了这个习惯,那……这人就没说谎。
真的没有话要跟他说。
所以这意味着,他没有暴露身份?
他不动声色松了口气。
裴予质提出只给一天的时间,应该是出于商人本能的试探与控场吧?想夺回一些主动权。
将时间缩短到一天,即使那个小巷人流量大,裴予质也能将调查范围缩小到一定程度。调出小巷附近的监控,多派一些人手去查,未必不能查出蛛丝马迹。
对,应该就是这样。
就在这时,裴令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有人给他打来电话。
低头看了一眼,他有些意外,竟然是魏迟。
挑这个时间点打来,很有可能跟沈然有关。刚才裴令并没有把柳医生的下落告诉小少爷,看完那两大段心理剖白之后,他根本没有回复。
或许小少爷找到了魏迟询问,而魏迟也不清楚,所以给他打来电话。
裴令不想接,然而手机屏幕应该被裴予质看见了,在那颇有重量的目光下,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点了接听。
“您好?”
二世祖黏糊糊的声音传来:“小令……你怎么了?沈然进不了你房间,门口被好几个人守着,他们说你病得厉害,不能探视……”
……竟然是来关心他的?
裴令更别扭了,想着裴予质还听着,艰难地装出恭敬的语气:“我没什么大事,可以麻烦您转告那位吗?进不了就别进。”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魏迟的语气突然变得着急起来:“小令你怎么了!你怎么这么说话啊,是不是有人在旁边,谁?沈照玄?他大半夜为什么在你房间!!是不是要老牛吃嫩草?!你让他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