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他也算知道楚怀治脾性,你既然问我那我就给你答案,在马车里的只有我们俩到得德元帝面前,你又找谁对峙呢?
楚怀治左手撑在榻上上身往郑郁处压,车内本就暗淡,楚怀治身躯一压近,郑郁愈发觉得这马车顿时小上许多。连同光影仿佛也在这一刻被人身躯遮住,郑郁见他一靠过来身体顿时往后倾了些。
“武帝不舍韩大夫死。我亦不舍郑卿死。”楚怀治伸出手,轻拂去郑郁肩上几缕凌乱的发丝。
郑郁只当他在玩笑,但内心的静水却因这句话掀起圈圈涟漪。
郑郁收起笑意看向对面的车帘以缓心中汹涌,面上还是从容不迫道:“某等生来天地最后都是殊途同归,免不了一死。”
楚怀治收回身子坐好,淡淡道:“死法众多,就看是鸿毛还是泰山。”
“谁会知道自己身后事呢。”郑郁垂眸,说,“我只希望将来墓不要被人掘了就行。”
楚怀治道:“那你不要陪葬帝陵。”
大雍开国以来历经五帝,有功过千秋的文臣武将随帝陵而葬之举,生前高官厚禄,死后陪葬皇陵千古流芳,是朝中许多大臣的终生之愿。
乍闻言,郑郁很想笑但又不敢笑,紧抿嘴唇后轻呼口气道:“殿下深得圣恩,将来说不定也会陪葬。”
“二哥早就葬进去了。”楚怀治又说,“他在里面不知道冷不冷,但有母后同处他应舒心自在。”
听此言郑郁苦笑道:“有温元皇后在子若肯定不冷,斯人已逝,殿下何不朝前看。”
楚怀治道:“郑御史也要朝前看,二哥不愿你身处险境,在世为人何不求一快活。”
楚怀治像是在安抚他,这让郑郁想起那个梦,梦里楚怀清也是这般不要让自己身处险境,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放不下,为什么楚怀清那样和善温厚的人要死于那见不得光的斗争中。
正想开口时,车外箫宽道:“殿下,驿站到了。”
马车缓缓停下,郑郁揭帘望去发现已到驿站。
“你脚伤未愈,这四驾宽敞适宜养伤。好生休息,明日见。”楚怀治说完起身下车,不给郑郁一丝说话的机会。
看着楚怀治快速下车不给人一丝留缝说话的样子,郑郁愤愤的朝他离开的地方挥上一拳,他知道下车之后楚怀治不会与他说话。
驿丞已在驿站外侯好,郑郁被齐鸣扶下马车。
驿长见到郑郁受伤先是一惊,显然是没想到郑郁这样人高马大的人还能受伤,又看楚怀治脸色还是来时那副冷淡样,瞬息间恢复如常快速将众人迎进去。
此时临近年底驿站官员来往众多,还有些各部前往长安的使节,驿站比郑郁前往并州时驿站中住的人还要多,以致接下来几日,身为监察御史的郑郁与官职六品的王景阳睡一个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