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同?师傅的女婿?”郑郁哑声,寒意骤生,“那要是查不干净”
“查不干净,拉下的何止权贵,而是会波及到袁相。”楚怀治一语点破,“所以你是在是最好的。昨日紫宸殿中,是严尚书提明要你同王瑶光来查这件事,就是顾及到了刘仲山的心思。”
郑郁肃声道:“所以刘仲山才会让王瑶光来查这科举舞弊?实则是科举舞弊,内里是这笔税账?那还是歪打正着。”
“而重要的是,这件事情目前只有刘仲山和户部尚书知道,袁相全然不知。”楚怀治说,“待明日圣意下后,你再去寻袁相商议,否则过早寻,会引起刘仲山的察觉。”
对楚怀治的话,郑郁总是秉心而信,他点头:“我明白。”
楚怀治言简意赅:“两个案子,可以拉下与他政见不合的所有官员。”
两个案,拉下尚书左丞相和御史中丞、门下侍郎,更莫说朝中其他官员。郑郁长吁口气,故作轻松问道:“臣斗胆问,殿下处哪一方?”
楚怀治跟他说这些,绝不是因为闲来无事跟下属闲聊,而是在提醒他,提醒这里面的局涉了多少人在。
空了五十万的税,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人插手,谁能保证?他此刻想知道楚怀治的想法,或是说,楚怀治也与刘千甫有所歧见了吗?
太阳还未落下山头,阳光照进推事院的屋内,楚怀治身后是金影浮动,他神情严肃郑重的朝郑郁道:
“爱之所往,便是吾心归去之乡。”
衣袖随风,人已离去,唯郑郁还留在屋内细细想着这句话。
彼时黄昏与黑曜交割,殿内烛光亮亮,恰有白雾冉冉相衬,如深梦中的幻境,似真似切。
宫婢脚下沾着雾,引着刘千甫往浴殿内走。
刘千甫漫步过内侍宫婢捧着沐浴香料和干净衣物前,隔着垂地的帷帘纱帐。只听帷帘后浴池里水声哗哗,热雾扑面。
“仲山,进来吧。”帝声从帷帘后传来。
刘千甫称是,继而进内。
德元帝赤膊靠在浴池内,身后宫婢为他按肩舒缓,德元帝抬手道:“这池水尚药局的人加了些首乌、丁刃在里面,说是能解乏护身,你也下来试试。”
刘千甫点头道谢,随之就有内侍前来熟练的帮他宽去衣物。
进入池中后,德元帝挥手,就有宫婢为刘千甫按肩舒缓。
“你这背上还是留了疤。”德元帝在刘千甫宽衣时瞥了两眼,一时感慨说道。
刘千甫语气平淡,“能为陛下挡灾,是臣之幸。为江山保一圣明贤君,臣就算再挨十刀,受千刀万剐也愿意。”
这疤是当年德元帝做卫王巡临州县时,险些被歹徒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