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乔府别苑大门前传来一阵钧如雷霆的马蹄之声,一匹雪白卷毛骏马与一匹黑鬃烈马急匆匆地停驻在了张府的马车跟前,蹄身荡起一阵烟尘。
雪白骏马上的钟戎微笑着朝张鄜抱拳:“见过丞相。”
张鄜看着他:“四殿下这是在找人?”
钟戎奇道:“丞相何以见得?”
“方才在府中便听见了府兵寻人的动静。”
“噢,原是如此……”
钟戎面上笑着:“我和希玉是在寻我那不争气的十三弟,希玉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被我岳父惯得没轻没重的。这不?方才和他玩闹时一不小心又将小十三惹恼了,这小十三又赌着气,现下竟不知躲到哪儿去了。”
“最近那孩子总是喜欢跟在丞相后头转,没给您添麻烦吧。”
第章风腥(五)
张鄜漆墨般的眼珠一直看着他,钟戎被那极具压迫感的视线看出了一背冷汗来,面上的笑差点挂不住了,半晌才听见那人不咸不淡地回道:“还好。”
“小十三从小性子便散漫不拘,再加上他没有母妃教导管束,行事难免有失礼数,若是那不懂事的小十三有哪处冒犯丞相您的地方,我愿替他向您赔罪。”
钟戎将目光移向一旁面色难看的乔希玉,当望见他右手护腕上新裹的纱布时,心中的无名火又噌噌乱起。
半个时辰前,他正在茶室与其他乔氏子弟谈天,却见那乔希玉满面青白地踏靴跨了进来,手中那根铁柄长鞭泄愤似地往桌上一掼,“豁”地一声将一角瓷瓶甩得稀碎,满室顿时鸦雀无声了。
“怎么了?”
钟戎霍然站起,见乔希玉面色不对,便将其余人都遣了出去:“你手怎么了?”
乔希玉一脸阴鸷地扯了件帕子,胡乱地往右手摁去,手背上的可怖血洞还往外汨汨淌着血:“得问问姐夫你那好皇弟了。”
“那小东西看起来像只柔弱可期的兔子,未曾想胆子可大得很,我一不留神倒被他诓了,手上还挨了他一箭,这下两三个月都要拉不开弓了。”
钟戎闻言蹙眉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乔希玉翘着腿给自己绑纱布,冷笑了一声:“不是姐夫让我想怎么‘照顾’便怎么‘照顾’?”
钟戎本就知晓他那点上不了台面的癖好,见他身旁无人,不由低声怒道:“混账!你做便做了,怎地还让他跑了!?”
“连个废物都看不住,我以后怎还敢委你重任!?”
乔希玉也不愿在钟戎面前低声下气,咬着牙回斥道:“那十三皇子就是个宫仆生的贱种,就算我将他无声无息地杀了再抛尸崖底,宫中也没有谁会在意少了这么个人!再说,就算我真杀了他,他们又能拿我怎么样!?我可是乔家的人——”
“正因为你是乔家的人,做事才更应该谨慎小心,免得被外人捉了把柄,你以为姜家同公孙家当真同乔家勠力同心?!当下乔家气势正盛,他们才虚情假意地依附过来,若真有一日被他们抓到了疏漏,你看这些人会不会对乔家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