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敬搏稍作思考便懂了。
这条官道所经过的地方中,只有隋郡与男子有关系。
回到长乐巷的时候,楚益已经等在这里,看见男子归家,立马上前,主动告知:“从安,巴郡的事是我写文书托人递上去的。”
楚业绥淡淡回了句:“我知道。”
见这个侄子不喜也不怒,楚益心中反倒更慌了起来,谢贤和郑彧那边还未必能够成事,这里的机会自然还得先死死抓住:“巴郡的事态紧急,我又是从巴郡刚卸任回来的,要是日后事情被别人先禀到陛下那里,我必然会落得一个失职的罪名,连累你和楚氏。”
表演完悔恨和纠结的神情后,他又说:“希望不要坏了从安你的计划。”
在他眼中,男子必然会落得同他父亲一样的下场,毕竟当年楚勉也是何其风光,可不过几载,黄泉碧落。
只是他不愿意丧失任何一个可能,所以在这个人没有败落之前,都要紧紧攀附着吸血。
听完这么长的一段话,楚业绥只回:“叔父不必多说,我心中明白。”
他深知什么是人性,所以并不会因此愤怒。
楚益所做的事情,再正常不过。
“那我就放心了。”楚益松下一口气,“尚书省政务繁多,想必很累,我不打扰你回去休息了。”
楚业绥颔首。
在楚益转身离开的瞬息,男子忽然冷下脸来。
只是他做好了一个人,却没能做好博陵楚氏的子弟。
王氏在日昳时分离开后,浑身都是汗的谢宝因再也受不住的前去沐浴,后来又觉得胸口堵闷得慌,含着蝉玉眠在居室屋檐下的坐床上。
廊柱之间也加了竹帘,可庇荫人,多些凉气。
只是心中的躁意一旦起来就再也不能消去,谢宝因睡得并不好,朦朦胧胧醒来好几次,虽然说是小憩,但是却更觉得疲顿了。
她干脆拿手帕覆在脸上,与周遭隔绝。
呼吸一深一浅,后来又归于平静。
庭院里面枝叶摇欹,流水潺潺。
楚业绥应付完楚益,回到屋舍里面的时候,看见女子以帕覆面,拢眉问守在这里的侍女:“这样多久了?”
侍女以为是问睡了多久,连忙答道:“禀家主,已经快两个时分了。”
楚业绥走上居室前面的台阶,到坐床旁边,伸手把烟黄色的手帕轻轻拿下来,谁知道女子睁着眼睛,根本就没有在睡。
他不悦:“便不觉得透不过气来?”
谢宝因没有答,只是静静的看了男子好久,然后带着些娇嗔道:“心里突然生起了燥火,遮着脸就像与世隔绝一样,不受人间困扰,比较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