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自杀的方式引起关注,动静必须非常大,一般是在标志性地点或者人流量很大的地方,”费渡缓缓睁大了眼睛,“众目睽睽下,怎样才能让别人又能看见、又来不及阻止?”
骆闻舟猛地抬起头,东区中央商区里高楼林立,鳞次栉比,直指天际,从下往上望去,几乎有些眼晕,倒计时牌的背景上有乍起乍落的烟火图案,花团锦簇地不断磋磨着狭隘而逼仄的时间。
“这里超高层就有七八栋,普通的楼根数不清”骆闻舟一把抓住费渡的肩膀,“她会在哪一栋楼的楼顶?”
费渡的脸色难看得好像被刷了一层惨白的漆。
骆闻舟立刻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无理取闹的问题——费渡又不是仙。
他一把抓起对讲机,迈开长腿冲最显眼的经贸大楼跑了过去:“各小组注意,马上开始排查所有楼顶!”
费渡有种强烈的感觉,倒计时牌结束的时候,一定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有一瞬间,他茫然地在原地。
骆闻舟连车门都没顾上关,人已经没影了。可是不到五分钟,他们能找到什么?
一时间,女人含着眼泪和微笑的脸在他面前来回忽闪,成了一片浮光掠影,而其渐渐延伸,险恶地勾连起遥远光阴的那一头,绵延到那年夏天、奢侈而孤独的大房子里——
这时,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刮回了他的智,原去承光公馆那边搜索未果的刑警们赶到了,陶然带着一大帮人冲了出来,陶然一边飞快地冲着对讲机说着什么,一边指挥着众人分头行动。
倒计时牌四分钟整、三分五十九秒——
费渡突然拿起手机,迅速拨了个号:“是我,‘天幕’长廊的所有权是在经贸中心吗?给我找一下他们李总,快!”
酒吧街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不少寻欢作乐客听了灯光表演的噱头,纷纷端着五颜六色的鸡尾酒来到了中央广场,欢快地跟着倒数计时起哄。焦头烂额的警察们顶着华丽的灯光,在所有高楼里穿梭——等电梯已经全来不及,只能从应急楼梯往楼顶上跑。跑到顶层后上气不接下气地举着手电搜索一番,没有,再掉头回去搜索下一栋
女人在高处,送她来的人已经离开了,或许在某个地方看着她吧?
她觉得那个人有点熟悉,然而并没有去深究他究竟是谁,这一点熟悉感反而安抚了她。
即使已经入了夏,深夜楼顶的风竟然还是凉的,她往下看了一眼,俯瞰视角中,中央商圈那些闪个不停的led屏幕和镭射灯光让她头晕目眩。
“这要费多少电呢?”
她漫无边际地想。
在家的时候,她为了省电,一到晚上就到院子里坐着,洗漱也都是借着月光摸着瞎来,能不开灯就不开灯,她从没亲眼看见过这样铺张的夜色。
女人又看了一眼那大屏幕上的倒计时:一分零五、一分零四
她于是吃力地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牌子,牌子外侧写满了她的“冤情”,内侧有两根结实的布带,可以让她像背翅膀一样地把它背在背上。
她不知道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那块牌子会不会也摔坏了,所以还在兜里藏了一封遗书——都是那个人给她打印好的,至于上面写了什么,她只能看个囫囵大概,小时候学过的那一点读写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倒计时牌的分钟一栏很快变成了“零”,秒数则在飞快地减少。
女人咬了咬牙,背着她沉冤的“翅膀”,一步迈过护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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