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
洛胥把小瓷瓶扣了,眼神不变,还真继续看了下去:“床给你睡了,看也不行?”
明濯说:“不行。”
“霈都死了那么多人,众宗门势必要找你算账。消息传得很快,最迟明早,一定会有人上门,”洛胥将小瓷瓶竖起来,提醒明濯,“你要带着我的指痕跟他们周旋?”
明濯并没有动,而是笑了:“有何不可?干脆让全天下都知道我与你有契约,这样我看谁还敢来找我的麻烦。”
他这是狐假虎威,有契约在身,杀他就是杀洛胥。冲着洛胥天海御君的身份,众宗门也不能堂而皇之地拿人。
洛胥道:“想得很好,但你若是了解天海的处境,便该知道,这世上想杀我的人,并不比想杀你的少。”
明濯说:“那不正好,他们沆瀣一气,我们狼狈为奸,大伙儿各有各的帮手。”
“昨天还要我滚,今天又要跟我狼狈为奸,”洛胥手肘压在膝上,“可见人家说的‘君心难测’,的确有几l分道理。”
“这要怪谁?”明濯吹了下黑豹的毛,看向洛胥,“是你明火执仗,当众把我抢出来。这下好了,就算没有契约的事,人家也会以为你和我相互勾结,故意设下这场局。”
众人都死了,偏偏洛胥没有,他非但没有死,还把永泽给带走了。这事落在旁人眼中,不就是他们两个在相互勾结吗?
洛胥说:“倘若我昨天没有把你抢走,你要如何应对霈都外面那些群情激奋的宗门弟子?把他们也全杀了吗?”
明濯状似认真:“是啊,全杀了。”
可惜洛胥不是崔瑞山那伙人,他不好骗:“你先杀明晗,引崔瑞泉前去朝见,接着杀崔瑞泉,引其他人入都。这每一步都算得很清楚,怎么到了最后,却要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你觉得我还有后招?”明濯似笑非笑,“你把我想得太聪明了,要知道人在报仇的时候,是想不了那么多的。”
他绕了一圈,什么都没有说,以他的性情,杀的每个人都不是冲动为之,所以他为了应对众宗门,必然还有安排。
洛胥垂下小臂,准备把小瓷瓶抛过去,但是不知道为何,又临时改了主意:“擦药。”
明濯抱着黑豹,用眼眸瞟了下小瓷瓶,好像那是什么坏东西。
洛胥说:“怕有毒?”
明濯微哂:“毒了我痛的还是你。”
“既然不是怕有毒,”洛胥把这话说得慢条斯理,“那为什么不过来?”
“自然是因为你,”明濯放慢语调,“你会抓人,还会压人。”
他不上当,吹了声口哨,把花丞相给叫了过去。两只豹子都挤着他,他心满意足,再也不理会洛胥了。
洛胥随手把木匣合上,指间还拎着小瓷瓶。他抬起另一只手,摸在自己的颈侧,卡喉的感觉已经没了,现在空空的。
狗明晗。
洛胥眼眸漆深,心里
兜了一圈,还是把账算在了明晗头上。
明濯似乎睡了,他被豹子们团住,呼吸声很轻。洛胥没想看他,但是目光总是先行一步。
那白皙的脸半埋着,只露出侧面。这人的衣袍从不好好穿,昏光叠影里,他侧颈到锁骨那一段仿佛是簇新的瓷。
洛胥拇指微顶,把手里的小瓷瓶转了一下,像是在估摸温度。半晌后,他挪开目光,维持着这个姿势,开始等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