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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点烦:“这次本家招人,又要多添几l个名额。”
商淮的脊背无声无息间挺得笔直,眼眸微亮,他抓住机会,勇敢地毛遂自荐:“大执事觉得我如何?我修习摆渡之法也有些年头了,态度端正,进了本家的门,绝对听从本家的指示。”
凌枝好奇地瞅了瞅他,没成想他是认真的,随意问:“匿气修得如何?第几l层了?”
商淮讪讪地顿住,嗫嚅着,好半晌,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凌枝小脸拉下来,似笑非笑,很有种“你在跟我开玩笑”的意思,一甩辫子,留给他辨尾两片五彩的蝴蝶翅膀。
他们走在前面,温禾安慢慢掉队,和陆屿然一样缀在队伍的尾巴后面。
他手里捏着四方镜,轻裘缓带,指节在晨光下有种近乎透明的冷色,拨弄着镜面,不知在做怎样的布署,温禾安跟他说清楚情况:“……我只带了三个人,你这边有商淮,幕一,宿澄,余念,苏幕,罗青山要跟着一起吗?”
“跟。”陆屿然早做好了决定:“带个医师,真遇到了什么情况,不至于手忙脚乱。”
说完,他将四方镜摁下,视线在温禾安脸上的银色半截面具上凝住。现在不是十几l日前,温禾安的身份早已人尽皆知,且,这半面面具能遮得了什么,她那双眼睛睁圆,或是弯起来,如浸春水,如此明显,谁能认不出来。
那么,她在欲盖弥彰地遮什么。
陆屿然不由想起她捣弄出的栩栩如生的蝉皮面具,如此熟练,可见不是一时之功,还有就在两日前,她盈盈近身时说的那句“毒真正发作时,比想象中更为棘手”。
他脚步停了停,凑近点看她的眼睛和神色,喉咙微动,问:“毒发了?”
“没。”温禾安浅浅地呼吸,感受他宛若带着温度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眉眼间,细细搜寻,她摇摇头,没有挪开视线,乖乖与他对视,声音落得轻,话却相当直白:“我怕会发作,以防万一。”
银色面具望脸颊上一扣,衬得她脸更小,眼里又润又透,看不见半点攻伐性,大概是全融进了话语里,她舌尖微卷,落字倏地有点含糊,大概是也有点不确定:“……到时候,你要看吗?”
陆屿然喉结滚动一下,不辨情绪地嗯了声。
没有让她等多久。
温禾安点点头,没有说话了,她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其实不确定等到妖化现象真正出现的时候,陆屿然会不会相信她,毕竟真正下海后,他们多多少少会跟海里的东西打罩面。
他血里藏着的玄机——说不定就和它们有关。
如果是真的。
他对这种东西,应当是深恶
()痛绝。
温禾安没有为这件事在心中纠结太久,因为全无意义,合作要有合作的诚意,尤其是日后毒真的再有发作的时候,是她被他的血吸引着走,理智无存时,薄薄的一层面具,怎么瞒得住。
早晚都要暴露,不如自己来。
他若是不能接受,大不了她还跟从前一样熬着,用计逼穆勒出来,拿住他,审问出当年的真相,这原本也正是她将要做的事。
今晨的萝州可谓热闹极了,前几l日还是游荡在街头浪荡公子,娇俏女郎,蝉衫麟带,簪星曳月,而今就褪下了华贵异常的行头,都着了素衣简装,衣衫上各有各的样式,有见识的人一看,就能分辨得出这是哪家的人,那又是哪家的人。
而他们一行人只在府门前稍稍往外望了一眼,便就地开了空间裂隙,到了溺海边上。
温禾安很讨厌溺海,就是这一道支流,将她死死困在归墟,毫无办法,然而溺海古往今来困住的,锁住的,又何止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