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砚浓抬手,随意地向下压了一压,“巳正已到,比试可以开始了。”
她若不宣布,大家听?裁夺官或戚长羽指挥,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她这么随意地挥手,戚长羽在高台上主持阆风之会,忽然就叫人?觉得光华黯淡了下去,仿佛站在那里?的并不是手握大权的沧海阁阁主,而?是随便的一个什么人?。
仙君若在场,剩下的每一个人?都成了陪衬,就算是沧海阁的阁主,也只是无关紧要的一个路人?。
戚长羽感受到这无形的变化,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触碰了一下里?面的什么东西,却又在转瞬之间松开。
他安慰自?己:他的荣光本也就依附于曲砚浓的声势,她越是声望超然,他所能借到的力也就越大,她不会永远留在人?前,等她回到知妄宫,他又会收获更多的余荫。
这么一想?,戚长羽的心气又平了,他神色从?容,侃侃地宣读,“阆风之会的最后一场比试地点在碧峡……”
申少?扬站在周天宝鉴前,分了一半心思去听?戚长羽的讲解,另一半心神却停留在手上的灵识戒。
“哪里?不一样?”他好奇地问。
卫朝荣形容不出来,但他心里?很明白,这样气派辉煌的场景,曲砚浓从?前是不会喜欢的,而?那座穷尽物华天宝雕琢而?成的车辇,她以前更是碰也不会碰。
因为那是檀问枢的东西,曲砚浓从?骨子里?排斥任何和檀问枢有关的东西。
就算时光能销磨意志,可性情?呢?
曲砚浓已经?是五域的无冕之尊,这世上不存在任何能勉强她的外力,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她的喜好和性情?天翻地覆?
“我不知道。”他最终说。
申少?扬还以为自?己会听?到什么大秘密,没想?到前辈沉默了很久,最后却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前辈,这都过?了一千年了,仙君当然会有变化的。”他不以为然地说,“普通人?每年性格都会发生变化,你总不能要求仙君过?了一千年还是从?前的模样。”
那可是曲仙君!
作为五域的至强者、人?人?公认的天下第?一,每天得面对多少?纸醉金迷的诱惑?形形色色的讨好谄媚。
就算曲仙君道心坚定,总也会有点不一样的。
“前辈,你要是真?的担心,就该胆大一点,直接去找曲仙君。”申少?扬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看戚枫的小叔,就靠曲仙君对你的感情?,图谋到了多少?好处?当初咱俩遇见的时候,你要是直说你和仙君是道侣,我绝对立马就赶到山海域,哪还有戚枫他小叔什么事?”
卫朝荣在冥渊沉默。
这都什么和什么?为什么申少?扬现在无论说什么都能七拐八绕地说到这件事上?
怎么申少?扬一个局外人?,比他和曲砚浓还着?急呢?
“你找个机会,问问她,睥睨众生的感觉,是不是很好?”他不搭理申少?扬的激将,嗓音沉冽,干脆地说。
申少?扬埋怨起来,“这算是什么问题啊?简直多此一问嘛——睥睨众生的感觉,难道还会不好吗?”
是么?
妄诞不灭的魔头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