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她问。
冥渊下,虚妄幽晦的身?影也?如跳动的烛火,在幽风里?微微扭曲。
每一次扭曲,平静的空间便一寸寸地?碎裂,如同上?好的琉璃受不住利器的敲击,发出令人背脊生寒的咔哒声响。
已凝实森冷的魔元躯体仿佛无敌深渊,鲸吞虹吸,将这破碎的空间尽数吞噬。
卫朝荣一步不动地?伫立。
他在乾坤冢里?待不了太久了。
乾坤冢也?是这方?天地?一隅,他的存在同样会令乾坤冢趋向崩毁,这方?荒冢曾悄无声息地?容纳他沉寂了千年,却抵不过他心间贪妄一生。
倘若有朝一日,他欲念深重,贪妄无边,玄金索徒然束缚,而乾坤冢却崩毁沦陷,他又何?去何?从?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他回答她,“你只是永远装作不知道。”
曲砚浓微怔。
她倏然垂眸无声,像很多年前那样沉默,以应对她骤然的不知所措。
重逢后?他太回避躲闪,总是走走停停,明?明?一步之遥,却进进退退,远隔重山,以至于她也?忘了,卫朝荣其实并不优柔寡断。
他总是一往无前,奔赴山海,没有任何?阻碍能挡住他的脚步。
目标在前,他从不转身?。
“曲砚浓,”幽黑的触手在她掌心一笔一划,“你不要装傻。”
她一贯最擅长装傻。
尔虞我诈她眼也?不眨,逢场作戏她鬼灵精怪,可旁人捧出一颗心送到她的面前,她又忽然变得驽钝起来,总是装作听不懂,顾左右而言他,用一切话题来岔开当下。
再没有旁人比她更懂得拨开一段真心。
曲砚浓语塞。
她总有万般伎俩,即使?被人看明?白,她也?用得轻车熟路、理?直气壮,可对方?是卫朝荣,她又有点不忍心敷衍他。
总是,舍不得。
“我那时就是很好奇,如果卫朝荣一直待在上?清宗,从来没有假扮魔修潜入魔域,从小听上?清宗的典籍经?义,会长成?什么样子。”她避开称呼,只说名字,他明?明?想和她相认,却不承认自己是卫朝荣,她隐约猜到端倪。
卫朝荣寂然。
“所以,你是觉得他很像……那个人?”他问,触手上?透露出的魔气森森的,并不让人心寒生畏,只是透着一股深不见底的克制,像是把七情六欲全都压在心底,“你觉得他就是卫朝荣没前往魔域的样子。”
曲砚浓哑然。
他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她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