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傅宅夜半迎来常客。
窗外凉风阵阵,孟渔百般无聊地侧卧在软榻上看话本,突地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爬起来一看,雨打枝叶,原是下起夜雨了。
秋初已经有凉意,他只着了件洁白的里衣,被夹杂着微雨的风一吻,顿时打了个寒颤,转身将窗关严实。
再一看,端坐于书桌上练字的傅至景半点儿没被外界的变动影响,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仍提着笔聚精会神地抄着诗。
傅至景写得一手好字,力透纸背,游云惊龙,颇有大家风范。
他背后实打实下过苦功夫,追溯到在宜县时每日都抽出一个时辰勤练,纵是当了官也不落下。
孟渔小时候贪玩不好学,时常在傅至景习字时弄出些小动静打搅对方,可傅至景将“业精于勤,荒于嬉”的七字箴言牢记于心,他没一回能捣乱成功。
孟渔单手杵着下颌看了会,见傅至景心无旁骛,不禁玩心大起,蹑手蹑脚地绕到人身后,刚想乘其不备挠他痒痒,手刚伸出去就被精准地逮住了。
傅至景连头都没回:“鬼鬼祟祟做什么?”
偷袭不成,孟渔泄了劲,从背后将下颌架在傅至景的肩头看对方写的字,是一首写秋的词,轻念,“月高风定露华清,微波澄不动,冷浸一天星。”
孟渔最喜秋,不似夏炎,不若冬寒,微凉的夜半两道温热的躯体钻进被褥里,额头抵着额头,脚踝缠着脚踝,熨帖又惬意。
今夜他来找傅至景,其实心中有许多困惑,可上一回正因他的疑心才与傅至景生出些酸楚的别扭,让他受了好一阵子的冷落,眼下纵然他怀疑蒋文慎指认五哥一事与傅至景有关,也不敢贸贸然再说出真心话了。
横竖已成定局,他知与不知改变不了什么,不如做一时的糊涂人反倒落得轻松。
桌上放着叠好的诗册,孟渔绕过去随意翻了翻,没话本来得有趣,倒是有一句颇为壮烈的诗句吸引了他的注意,“宁同万死碎绮翼,不忍云间分两张”。
单论这句诗的意思,说的是鸳鸯乃有情物,宁愿双翅破碎双双死去也不忍分离之苦——不知为何,他十分不恰当地想到了蒋文凌和诺布,如今一个困在靖轩王府,一个关在深幽行宫,等过几日启辰的军鼓鸣响,此生怕是难有再见之日。
他郁闷的模样落在傅至景眼中,后者终肯放下狼毫将心思放在他身上。
孟渔手中的诗册被抽走,傅至景看清这一页的内容,眉心微乎其微地蹙了下,干脆利落合了书,将人抱起来往木榻走。
孟渔很依恋地圈住傅至景的腰,手臂攀在肩头,用唇瓣去摩挲傅至景的脸颊。
倒在榻上时烛也灭了,帷帐落下来,只是黏糊糊亲着,倒也没做别的。
傅至景看出今夜孟渔已经好几次欲言又止,其实他不必发问也知晓孟渔在想什么,他该开怀孟渔不再敢随意出言猜忌他,又不满于曾对他无话不说的孟渔学会了藏话,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他心里不快活,自然得通过旁的途径发泄。
孟渔被他亲得眼神迷离,俨然已是意乱情迷,他微微施力,果真听得孟渔痛呼一声,刹时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
孟渔全然不知傅至景的九曲回环,吃痛本能地想躲,可钳在他颈后的大掌有力地阻拦了他退开的动作,叫他只能被迫地张着唇予取予求,等分开时,他的唇舌已全无知觉,一小截舌尖露在外头也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