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小队护卫带着陈延和茵茵向前行进,终于在日头当天之际,看见了巍峨高耸的京城城门。以及伫立于门外静待的卫夫人。
茵茵快速下了马车,数年不见,此逢,亲眷泪涟涟。
说不完的关切之语,诉不尽的惦念之意,这里终究是外间,卫夫人的情绪不好太外露,见陈延,她目露关切,絮絮了许久,一行人才往城内走。
虽然百理在陈延的带动下已算是改头换面,但其繁华、精致自然不比京城,月儿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繁华的城市,眼睛透着小车窗,朝外看个不停。
而陈延,在风吹起车帘,那影绰绰的一角里瞥见这昔日的一切,竟觉得莫名的‘恍如隔世’。
……
落地后第二天,陈延请折入宫。
本就是蒙恩,陛下等着他呢,很快召见了他,陈延再见陛下,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头没有那么恭敬了,亦或者是因为这些年,陛下逐渐掌控朝纲,兢兢业业御极十数载后,觉得大名到达了他想要的样子,便开始……享受天下至尊的快乐人生,然后发福了。
他看上去威压仍在,但陈延望见的,已经不是曾经皮毛顺滑,伏在地上肌肉强健,随时可以给人致命一击、带着勃勃生机的雄狮了。
而是一头餍足、庞大的猛兽。
他心一凛。
“爱卿。”成宇帝叫陈延坐在自己身边,“怎的瘦了这么多?”
不同的感觉,促使陈延说出了不同的话,他不曾卖惨,只简单叙述了一下奔波之路,再谈起祖母。
养育了自己许多年的祖母,而今一遭,祖父与祖母皆已辞世,死亡是每个人的终结,有祖父祖母,便有父母,便有……
陈延不禁泪洒当堂,这样累,是满怀悲切之情的,陛下见此,心中亦是大恸。
仿若能感受到臣子之悲,他宽慰了几句,陈延才逐渐恢复了平静,“是臣失礼了。”
“情之所至,何谈失礼。清远,此番你回来……”陛下说要谈谈授他的官位,陈延连连推拒,“陛下,臣此番谢恩后,还要赴江南见祖母,担职但人不至,恐耽大事,臣惶恐!”
“臣请待明年守丧后,再请陛下授官,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他跪在冰冷的石砖之上。
坦白来讲,他今日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踩在了陛下十分满意的点上。
不慕荣利、重情、不贪官,回来了便回来了。
这点子满意,很快令天气想起了昔日自己值壮年、平顶朝野内外、肃清贪官时,这孩子效的犬马之劳。
他是朕真心疼爱、喜欢的小辈,这样的认知令天子心倏得一软,终是放宽了心,但这关怀开口:“你也真是,清远何须计较这个,就是先到不在,后来来了,你也必将是整个衙门最认真的。”
“你便先往江南去,待明年回京,再与朕一叙这六年来,你在百理的趣事。”
“臣遵旨!”
陈延离宫后,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如流水般被送入了陈府中,大家这才惊觉,噢,陈延陈大人回来了,是为举孝奔丧而来。
千里奔波,将自己置之度外,以及,他的确很受陛下恩赏,虽在外,仍可称一句宠臣。
陈延已经回来,想做的已经做好了,姜大人那边自然就停了手,新的消息也冲去了旧日传闻,很快,那段不愉快的流言就逐渐消弭于风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