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陛下的旨意,应当会等事了了再回去。”陈延偏头对他说:“此次重建,若是县城内有位置,不妨将县城的位置扩大一些,本官先前看你们的地图,发现有些村落离城确实太远。”
穷山辟野之中,鞭长莫及,“那边听说也受了灾,不若就动一动。”
当然,这个动一动不是直接让山里人进城,而是从这次赈灾中表现好的迁人入城,而后那边村落里空的位置接纳山中之人。
这样两边人都不容易有意见。
县令点点头,记下后又向陈延报告,说:“病棚那边许多有病人痊愈了,大人,是否准许他们回来?”
“再等等吧。”有些病是稍有些潜伏期的,“定好了人若要动,便易生乱,也不急这一日两日。”
“下官明白!”
丰宜县令走后,陈延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虽说一切都很顺利,但这连轴转之后,身体还是有些吃不消。
时移世易,果然已非当时壮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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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昨夜新画的‘丰宜县’重建后城镇初稿的墨迹还没有干透,一盆冷水就自空中泼下。
方潮平和陈延都没有想到,天公如此不作美。
原先已经半阴半明,快要晴的天,忽然刮起了大风,这风很妖邪,令方潮平一刻不敢耽搁,便去了堤上。
水线波涛,已不见下降,他心沉了一截,只期盼大风后为春夏交季时的骤雨,过一阵便算了。
但他的期盼,只中了一半,雨的确很骤,但它不短,极长。
才短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水线已经涌动了起来,这几日填好的堤坝,又开始了小溃。
陈延配合方潮平,立刻调集了丰宜县的民夫,一行人像是一条长龙,涌向了万昌河的河堤。
而此刻,城门外的情况也极差。
小棚是用来遮小雨的,这样大的雨,稻草间全是空隙,外面下大雨,里面便是淅淅沥沥的小雨。
情况一下变得很糟。
陈延奔波在雨幕之中,这样大的雨,虽然他打了伞,身上也湿透了。
雨幕中,有些孩子身上湿水发凉,便哭了起来。苦声仿佛一道号令,许许多多的孩子跟着一起呜咽起来。
在这样的雷声之中,哭声的起伏也叫人心纠起来。
一刹那,天公发怒,就将前段时间所营造出的平静一举击破。
但陈延知道,这还不是最差的情况。
他抬头望天,如果是这样的雨,如果今夜这样的雨还不能停,那水位线会迅速恢复到他刚来西江那会儿。
如果再不停——
一旦积水跨过一个阈值,那么万昌县的河堤,也不过是薄薄一张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