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儿子像是不能传宗接代啊。
看看,刚有衙门里的稳婆、医者确认了曲画所言非虚,她已经怀孕三个月,李老婆子就立刻认了自己诬告,哪怕有人明里暗里“提醒”她,这一旦她撤诉,至少也要罚没五十两白银,更要挨上八十大板——难说还能不能有命。
李老婆子却是半分犹豫也没有的。
顺便的,还直接胡扯——什么收了旁人的银子,又受了挑唆,明明自家媳妇儿最是孝顺贤惠不过的。又说了那卷了家财跑了的妾室出身脏污地儿,嫌疑大大的。最后,只求着一旁的曲士廉照看曲画和曲画的肚子,自己便要撞柱子,竟是死也无憾了。
曲画仍是面无表情,似乎是哀莫大于心死,倒是拦住了李老婆子。
只说自己既然不曾被丈夫休弃,便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从此就是个未亡人,寡居了却残生。
她们这边凄凄惨惨,哭哭啼啼好不可怜,又有岐山那堪比女高音的哀嚎和曲士廉沉闷的哭腔,倒是把好好地衙门衬托成了逼良为娼的恶棍。
围观的人也叽叽喳喳地说些“好不可怜”、“孤儿寡母”什么的。
府尹黑了脸——别以为本府没听见,之前可不是这些人在痛骂李曲氏么!
古代办案,除了权臣奸宦只手遮天,一般还是顺应民意的,如此,府尹不仅要立刻释放曲画——万一她这肚子有个好歹,衙门可不够背黑锅的!
甚至,连李老婆子的板子也不好打得太过。
老寡妇什么的……
又是孤儿寡母什么的,大人还要脸呢。
李老婆子受了刑,到底年纪大了,平日又不肯富养着自己,看着倒是去了半条命,又惹得围观群众一阵唏嘘。
曲士廉送了这婆媳俩回家。
他是个老实的,开始时恨不得生撕了李老婆子,现在却又为这两个女人流了一把同情泪,倒是也不好再强硬地要妹妹会娘家养着了,只继续周济着吧。
岐山的任务却没完。
这样结案,时间久了,难免生出波澜,又惹出脏水往往娘娘身上泼。
这下岐山可不那么客气了。
吊着嗓子、扯着眉毛就开始对府尹大人说——
“大人是最明察秋毫的,可不能让宫里娘娘平白哭一场!这李曲氏可是遭了老大的罪,年轻轻的守寡,还被冤了一次,下了大狱,日后可怎么过哟!可怜见的,她肚子里的孩子,说不说的也能叫宫里娘娘一声姨妈呢!拐弯抹角也是皇亲国戚,还没出生就遭了难,真是……”
府尹搽了把汗。
事情实在和想的不大一样啊。
本以为是名利兼收,现在却可能是鸡飞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