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六的事,我早已查清。”元钦手一抬,将手中供状递给宋慈。
宋慈不知元钦此举何意,接过供状,只见上面有吴大六的签字画押,原来是吴大六新招认的口供。他一边看着供状,一边听元钦说道:“我重新提审了吴大六,稍一用刑,他什么都招了。他与杨茁失踪本无瓜葛,也与辛铁柱素不相识,只是记恨辛铁柱捉他偷窃,又当街殴打他,这才诬告辛铁柱指使他拦截轿子。辛铁柱虽是无辜蒙冤,但他武力拒捕,殴伤多名差役,受这几日牢狱之灾也是应该。如今查明辛铁柱是无辜的,我已放他出狱,让他回武学了。”
供状所录,一如元钦所说,宋慈看完供状,知道辛铁柱已经证明清白,他特地请虫娘做证一事已没有必要。可他没有因为辛铁柱获释而感到高兴,反倒暗觉蹊跷。一日之内,吴大六接连两次翻供,每一次都来得如此突兀,每一次都是经元钦提审便即改口,而且吴大六刚说从辛铁柱那里得了五贯钱花在熙春楼,随后云妈妈便让熙春楼的人作伪证,这未免太巧了些。他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忽然放下供状,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元钦道。
宋慈没有回头:“去见吴大六。”
“你不必去了,吴大六已经放了。”
宋慈定住脚步,回过头来,不无诧异地看着元钦。
元钦一边收整供状,一边说道:“吴大六因小事诬告他人,本非大罪,打他一顿板子,也就够了。我连夜叫你来,就是为了告诉你吴大六的事已经查清。之前在大狱里,我责备你不对证清楚就让吴大六签字画押,如今既已证明是吴大六在撒谎,你就不必再将那些话放在心上,只管专心查案。”顿了一下又道,“对了,说到查案,你奉旨查办岳祠案,如今查得怎样了?”
宋慈应道:“已有些许眉目。”
“哦?”元钦道,“是何眉目?”
“案情尚未查明,请恕我不能直言。”
“我提点浙西路刑狱,难道对我也不能说吗?”元钦看了杨次山一眼,“还是你觉得有杨大人在,不方便说?”见宋慈站在原地,不应不答,又道:“宋慈,我问你话呢。”
杨次山一直沉默不言,这时忽然道:“元提刑,这位就是你所说的圣上钦点的提刑干办?”
元钦应道:“回太尉,正是此人。”
杨次山上下打量了宋慈几眼,道:“想不到竟如此年轻,当真是年少有为。”又向元钦道:“我此次来提刑司,只因家侄失踪日久,圣上和皇后也多有担心,这才前来相询,至于其他刑狱之事,本不该我过问,你不必为难他。”
元钦应道:“是。”
“你叫宋慈?”杨次山看向宋慈,“我听元提刑说,你为了查案,将韩太师的公子下了狱?”